因為身體免疫力係統出了毛病,蘿麗的肝髒在不知不覺間出了問題,直到需要切除的地步。因為是雙肝切除,需要有誌願者為她貢獻一顆健康的肝髒。
蘿麗還記得一年前,那人因為稀缺的身體因素導致查出來的,隻有她一個匹配者。這一次,她同樣隻有那人一個匹配者。
隻是那人身體雖然康健了,但畢竟有過白血病史,捐肝的危險比旁人要大許多,但是那人堅定的看著她,溫柔的握著她的手,義無反顧的站出來,就像一年前的她一樣。
那個時候,她忽然原諒了那人的一時情迷,畢竟,那人還是愛她的。
有了匹配者,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父母蒼老的容顏也終於有了一絲欣慰,被送進無菌室的那一刻她想明白了,如果那人不再喜歡她,她就放開他好了,至少她知道,為了她,那人願意放棄生命。
已經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
進入無菌室的第二天,她的身體快速的惡化,無奈她被推進了手術室,並通知那人飛快的趕來。
她感覺不到痛楚,卻隱約覺得似乎有刀劃開了自己的身體,本該讓她感覺到恐懼的情景卻讓她意外的平靜,她覺得她這一生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救活了心愛的男人,那人也肯為自己付出生命。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這難道還不夠嗎?
蘿麗淡然的笑,然後緩緩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她依舊在病床上,母親卻已經花白了頭發。
“他呢?”她相見他,為了捐獻了肝髒後,那人還好嗎?
母親的表情像是哭,卻偏偏勉強自己笑,她溫柔的撫慰著自己的頭,“別再想他了。”
“他出了事?”那個時候的她像是魔怔了一樣,滿腦子都是那個她最愛的人。
“不”母親搖搖頭,“他沒事,有事的是你。”
聞言蘿麗怔了怔,然後無所謂的笑了笑,“是手術失敗了嗎?那也沒辦法吧!天命如此,畢竟那人無法捐獻第二顆肝髒了。”
母親突的哭了出來,像是崩潰了一般,像孩童一般,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
蘿麗……也哭了。
“媽,別哭了,我想見見他。”
母親的淚水收放自如,聽到她如此說母親的淚水仿佛幹涸了一樣,母親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憐惜的看著她,漸漸的,蘿麗有了不詳的預感。
“他呢?”
“他……跑了。”母親咬咬唇,漫長的思量過後母親終於說出實話,蘿麗的死幾乎成了定局,但是她不想,她的孩子到死都看不清那人的真麵目,雖然明知道當事者迷或許更幸福一些。
蘿麗隻是呆呆的聽著母親的敘述,那個男人臨陣脫逃害怕了,所以他逃跑了。
其實蘿麗可以理解,兩次為他捐獻骨髓其實她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她也想過逃跑,隻是最終她留下來了,更何況那人曾經瀕死,恐怕對死亡會更加的恐懼。
蘿麗可以理解,但她無法原諒,他怎麼可以,在給了她希望後又殘忍的奪走呢?她寧願,那人一開始便幹脆的拒絕,那樣她還可以告訴自己,她還可以理解,或許還能夠自嘲一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絕望。
那個時候,她的肝髒已經切下一個損傷比較嚴重的,但是因為那人的臨陣脫逃,她不得已懷揣著半顆幾乎瀕臨死亡的肝髒回到病房裏,等待著下一個匹配者,隻是匆匆完結的手術,這殘敗不堪的身體真的能夠挺到那時嗎?
聽完了這些,蘿麗心裏異常的平靜,她淡淡的說自己渴了,然後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她沒有自殺,因為她知道離去的母親就在門外,她其實是在想,想自己的一生,她曾經以為她遇上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最終!她還是所托非人。
其實,他們家並不算富裕,頂多算是小康水平的,但是接二連三的大事已經把這小小的家吹打的搖搖欲墜,她知道,為了給她治病,父親母親籌集了能籌到的所有錢,然而現在更是要為她尋找新的肝髒。
蘿麗一直都努力的活著,為了記住父母親的音容笑貌,她這時才發現,原來由始自終,最愛她的,隻有雙親。
然後,直到今天,母親放鬆警惕認為她不會再自殺的時候,她寫下了遺書,拔下了針頭。
那遺書上,隻有短短的三個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