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寧遠神魂受創,沒有天材地寶的情況下也補不回來,這種情況下再把水息珠放在他身上就很難負擔了,因此維十分果斷的決定將水息珠收回。
隨著維的指尖在空中勾勒出繁複的圖案軌跡,淡藍色的一團瑩瑩寶光,從鄭寧遠的眉心顯現,絲絲縷縷的寶氣氤氳,在空中漸漸聚集而成一顆渾圓透亮的寶珠。
鄭寧遠則覺得整個人驀然輕了兩斤,那種虛弱的,無力重負一樣的感覺頓去,變得鬆快起來。
維凝重的神情一鬆,形狀優美的嘴唇微啟,那珠子便如同乳燕歸林一樣,歡快的被維吸到肚子裏麵去了。
維閉目而立,渾身的肌肉繃的很緊,手握成拳,像是在努力克製著什麼。
光滑漆黑的鱗片流水一樣覆蓋上維的肌膚,俊逸的麵孔上有某種凶猛的、蘊含著遠古滄桑的影子一閃而過,鄭寧遠恍惚覺著,一直蟄伏在維體內的,某種不可言說的存在,正在覺醒,並跟眼前的這個人融合在一起。
雲洲子緊張的呆在一旁,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凝重,白玉一樣的手指間不知何時撚上了兩張符籙,另一手掐了一個蓮花印,同時眼中隱隱有寶光流轉,仿佛正透過麵前這一副靜靜立著的肉身皮囊看著裏頭正在發生的改變。
當然,他擺出這種可攻可守的姿勢並不是想要在維收回水息珠的時候趁機做點什麼,他自認為沒有那個本事能在妖神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搗鬼。
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在這裏,是因為維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具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了水息珠。
本來,他可以慢慢的循序漸進,一點點的用水息改變自己的肉身,可是現在鄭寧遠無法再替他保管水息珠,他隻好像修對待鄭寧遠那樣將水息珠放到識海中。可是這次曆劫得到的身體卻已經被水息浸透,時刻發生著改變,哪怕水息珠隻是入體一瞬間的時間,乍然爆發的能量對*也會形成一個很大的衝擊,這個衝擊如果不加以控製,很可能會將這具*炸掉!
話說回來,如果他能全力控製這股能量,將它用到改造自身上頭的話,他的實力就能得到很大的提升,達到以前的十之一二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這個過程中,他的心神必須全身貫注,自是不能再照顧到身旁的人了,這個人當然指的是“脆弱”的鄭寧遠。用頭發絲想想也知道,如果一不小心,能量發生外泄的話,憑鄭寧遠這小身板,渣子留不留的下來都得兩說呢。
所以維讓雲洲子呆在一旁,就是怕自己控製不住的話,雲洲子能起到保護小遠的作用。
幸好過程順利,渾身黑色的鱗片退去,頭上隱隱出現的鼓包也平複了,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眼睛。
鄭寧遠先是緊張的不得了,中間驚訝的長大眼睛,最後怒:“不是說隻有殺了我才能取出來麼?你居然有別的法子,那你當初……靠,占我便宜啊!”
維在怨魂一事之後,總覺得對不住他,此刻見一向在他麵前膽小的人聲色俱厲的用責問的語氣跟他說話,不但沒有覺得生氣,反而隱隱有種愉悅,帶著兩分縱容一份寵溺的點了點頭:“前幾次是我還沒有恢複記憶,後來是想親你。”
鄭寧遠滿肚子的火瞬間像破了個洞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臉紅的像窗外漫天的晚霞,不自在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雲洲子,半響憋出一句:“……不要胡說。”能不能不要這麼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話啊。
雲洲子卻沒有留心他的尷尬,正一邊漫不經心的吃東西,一邊神思不屬的想,師兄前幾個月給自己傳那套功法時好像也說得唇舌相接來著……那套功法到下山之前他都沒學會,一有空就積極的像師兄請教……難道師兄……雲洲子臉也紅了。
水息珠這種靈物所寄居的是*與靈魂之間的空靈之地,修真之人稱之為識海,他*凡胎一個,根本不能察覺到自己體內還有這樣的一塊地方,因此盡管精神感覺到輕鬆了,但實際上身體方麵並沒有太多感受。
鄭寧遠以為這樣自己就算完全康複了,但是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天真了,他總是容易恍惚,記憶力也開始變的不好。
維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對鄭寧遠采取了緊迫盯人的策略,幾乎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左右,鄭寧遠看在眼裏,心中感動,但是也覺得沒有必要,可是說了幾次維也沒有聽的意思,就隨他去了。
他們往昆侖山而去,一路直行,速度加快了許多,維無視了周圍似有若無的窺視和敵意,不再耽擱時間探尋。
維已經清楚的意識到了現在的自己並不是以前那個無所不能的妖神,這個世界又發生了這樣波譎雲詭的變化,他好不容易尋找到了願意守護的人,他既美好又脆弱,要是因為他的自大不小心失去了這個人,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越往西地勢越高,溫度也越低。
旁晚的天湛藍如水,清澈悠遠,車輛前行的方向卻是落日熔金,晚霞滿天。
鄭寧遠眯著眼睛看著這難得的天高雲闊,嘴角含笑,用勺子攪了攪鍋裏的湯,陣陣香氣隨著熱氣蒸騰,漸漸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