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節(倒V)(1 / 2)

此時此刻年富一行三人正坐在浙江總督府親派接送的馬車上,年祿好奇的掀開窗簾朝外張望著,街道兩側商戶林立,叫賣之聲不絕於耳。周圍鱗次櫛比的房屋建築有著江南水鄉特有的白牆黑瓦,其間悠悠流轉的小橋流水獨具江南溫婉風情。年富悠閑道,“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剛一念罷,年季懶懶的嗤笑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念菩薩蠻當真不應景的很。”

年富挑眉,“你不覺得這首詞意境很美嗎?”年季百無聊賴的點頭,“的確很美,不過宋朝晏幾道的‘生查子’不論詩詞還是意境都更勝一籌。”終於可以插上話的年祿興奮的大聲朗誦起來,“春從何處歸,試向西邊問。岸柳弄嬌黃,隴麥回青潤。多情美少年,屈指芳菲近。誰寄嶺頭梅,來報江南信——”見年祿將好好一首千古名詩吟誦得如此慘不忍聞,平仄失調,忍無可忍的年季一巴掌捂住了年祿的大嘴巴,年祿發出“嗚嗚嗚嗚——”的抗議聲。

年季話鋒一轉,神情邪惡道,“這算不算是那位頗具傳奇色彩的李又玠大人給你的一個小小的下馬威。”年富笑道,“如若堂堂皇帝欽點的觀風整俗使到達浙江這樣的消息都把握不透,那這三年浙江總督的位置,他李又玠豈不是白坐了!”年季嘴角勾出一絲玩味,“所以我說他這是在警告你。”年富淡笑不語,年季道,“不論你這位皇親國戚家世背景何等顯赫,在他的地盤,他做主!”

年富一愣,抬起頭望向年季,隨即笑得不加掩飾,“這句話很經典!”年季眼珠子一翻,頗為自鳴得意的仰頭灌酒。一旁年祿這個瞧瞧,那個看看,失落之情盡顯於色,他發現能聽懂年富話的這個世界上除了年季,乏人寥寥,而能讀懂年富心的恐怕就隻有那位十分神秘的德馨公子了。提到德馨,年祿不禁又想到那位來無影去無蹤,行事詭譎隱蔽的隱七。年祿愣神之際,年富突然幽幽歎息,“終於還是開始了。”年季嗤笑,“那隻是早晚的事。隻是這一戰打下來,你父西南屏障盡失,損失不小。”

年富淡笑,“雖然結果早在意料之中,隻是這過程恐怕還是會有一些波折。”年季醉眼微眯,讓人瞧不見醉紅的眼皮底下,那雙迷離懶散的眸子裏流轉著怎樣深沉的漆黑,“雲貴川三省邊界土司猖獗,派係繁多,我朝那位德行甚高的十七王爺撲一帶兵鎮壓,必然令其一盤散沙擰成一股繩,到那時倒是當真不妙了。”

年富點頭,“雲貴川三省土司派係雖繁多,然而真正能夠帶來威脅的無非是憑借天險屏障而割據一方的烏蒙鎮祿萬重、鎮雄鎮隴慶侯、東川鎮李永勝。”年季點頭,拿起茶幾上的糕點呈現“品”字型結構擺放,接著說道,“這就好比戰國三雄,呈鼎立之勢。大軍圍剿,必致其三方抱成團,抵死相抗,事反不得成。”年富從衣袖之中掏出一張信箋遞於年季跟前,年季好奇之下將其展開。一目十行而下,年季神情微凜,隨即肅然起敬。放下手中信箋,年季幽幽道,“看來是我小瞧這位十七王爺。”

年富從容淡笑,“以武力震懾,令其三方不敢輕舉妄動;分而治之,令其三方內生猜忌;廣布聖訓仁政,令其治下百姓心生向往。歸順者,賞賜黃金萬兩,予世職;頑固不化者,懲處,沒收家產,發配黑龍江汙瘴之地。恩威並施之下,三省大小土司定然猶疑不定,惶恐不安,終難成氣候。”年季興致盎然道,“那咱們不妨猜一猜,接下來咱們大清朝的這位十七王爺會怎麼做?”年富挑眉,“孫子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與年富相視一笑,年季拿起第四塊糕點置於另三塊的右上角,使得最為穩固的三足鼎立格局變成最不牢靠的四角棱形,“黎平府!”兩人幾乎異口同聲說出這個在年祿看來陌生得聞所未聞的地方,隨即兩人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