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2)

這一跪就是一夜。

已是初秋時,夜裏寒涼,幾人汗濕的衣服被深夜的寒意侵透,滲入皮膚裏,讓人不住地打顫。

年熙的腿已經麻木,要不是之前他已經調理好身體,這會肯定跟前麵的年遐齡一樣搖搖欲墜了。

好在年希堯是內務府總管,年家是包衣出身,在宮裏有自己的勢力,蘇培盛是雍正的心腹,剛剛跟著雍正去了翊坤宮。

這會守在養心殿的是副總管太監陳福,陳福和年希堯有些交情,很會鑽營,便悄悄拿了個蒲團給年遐齡墊著,又拿了件自己的披風披上,又給幾人泡了杯熱茶,別的便不敢多做了。

年熙隨身帶著一些常用的藥丸,趁夜深周圍的人不注意時,悄悄往前送了幾顆提神的藥丸以及兩顆參丸。

年遐齡和年希堯借著寬大的袖子遮掩,不動聲色地吃了。

快要到正午的時候,雍正才回到養心殿,年熙算算時辰,這會正是朝會結束的時候,雍正還有心情上朝,看來翊坤宮那邊應該沒出事。

年遐齡身上的披風和蒲團已經撤去,年熙的藥丸效果不是蓋的,都到這會了,年家三人除了臉色不好看之外,身形倒還撐得住,但他們卻全都裝得搖搖欲墜,一副竭盡全力不暈倒的樣子。

其實真正撐不下去的是旁邊的三阿哥,作為實際的皇長子,他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要不是有大太監暗地裏的照顧,他肯定撐不到現在。

雍正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他邊走邊道:“陳福,你是怎麼伺候的,怎麼還讓年太傅跪著,快賜座。”

陳福連忙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道:“是奴才疏忽了,奴才該死。”說著讓跟著自己的小徒弟搬了個圓凳,自己扶著年遐齡坐下。

年遐齡感動地老淚縱橫:“皇上體恤老臣,奴才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年熙悄悄抬頭覷了下雍正的神色,見雍正臉色還好,至少不是昨晚那副風雨欲來的樣子,不由更加放鬆,看來年貴妃那裏不僅沒事,可能還跟雍正求過情,否則雍正就不會一來就給年遐齡這個賜座的臉麵了。

果然就聽雍正說道:“太傅為朝廷勞苦一輩子,又是貴妃的親人,這點臉麵還是有的,那些小輩做的荒唐事,也不能讓你全擔著。你年家對朕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亮工還替朕守著西北呢,朕對他的女兒自是要多關照些的。”

年遐齡趕忙接到:“奴才是皇上的家奴,為皇上效力是應當的,亮工不敢居功,奴才那孫女不守婦道,不遵婦德,還引誘三阿哥做出這種事來,一切罪責全憑皇上發落。”

年遐齡說這話不是把責任全推到年淑身上,而是遇到這種事,就算是男方不對,最後也是女的最吃虧,何況那是三阿哥,皇上的兒子,在皇上麵前,難道要說是他兒子勾引自家孫女不成。

而年遐齡之所以敢把一切攬到自家頭上,也是估摸著以皇上的性格,並不會過多偏袒自家人,雍正骨子裏還是愛憎分明的。

一切是非他自己心裏門清,把錯誤往三阿哥頭上推反倒會讓皇上反感,倒不如攬在自家頭上,還能讓皇上心有愧疚,說不得能從輕發落。

年遐齡說完,猶豫了下,又問道:“恕奴才逾越,不知貴妃娘娘現在如何了?”

雍正臉上不自覺閃過一絲微笑,道:“貴妃現在很好,太醫說這一胎比之前穩多了,胎兒脈搏有力,應該是個健康的小皇子。”

年遐齡,包括養心殿裏眾人全都鬆了一口氣,“恭喜皇上,還好小皇子和貴妃娘娘洪福齊天,若真有個萬一,奴才全家萬死難辭其咎。”

雍正擺擺手道:“這話就不用說了,剛剛在翊坤宮,朕和皇後都見過太傅的孫女了,是個不錯的姑娘,貴妃也說了,年輕人嘛,誰沒個衝動。既然貴妃不計較,朕也不好追究。”

雍正這話是對著年遐齡說的,可眼睛卻看向了三阿哥,正對上三阿哥希冀的眼神,雍正又冷了臉色道:“既然三阿哥和年二姑娘都說彼此是兩情相悅,朕就成全你們,等選秀結束,就讓年二姑娘給你做個侍妾吧。”

年熙聽到這句,控製不住地想抬頭,想看看三阿哥到底是什麼臉色,可他終究控製住了,隻聽三阿哥竟有些喜悅地扣頭道:“兒臣謝皇阿瑪成全!”

雍正哼了一聲,又對年家眾人道:“你們回去準備準備,等著聖旨。”

年家三人一付喜極而泣的樣子,感謝皇恩浩蕩,卻滿嘴苦意退了下去。

剛回到府裏,年遐齡就倒了,府裏一陣兵荒馬亂,年熙跪了一夜,還得硬撐著在祖父身邊侍疾。

本來有年熙的藥丸撐著,年遐齡不至於回家就昏迷,年熙估摸著八成還是被年淑給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