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鄭哲言到來,楊躍這一眾人中的那個微胖書生撇了撇嘴,語氣中帶著羨慕妒忌恨,道:“人比人真是氣死人,這個鄭公子不但出身不凡,相貌出眾,才學更是遠勝我等,上天何等不公呢。”他一邊說,一邊誇張地恨不得仰天大呼,神情滑稽,倒把大家都逗樂了。
這微胖書生姓高,名炳,出身商戶人家,家中錢財不差,不過這年代商人地位不高,他又不願去那些高門大戶出身的貴公子那裏巴結,所以都是與寒門子弟交往。他生性有幾分滑稽,人緣不錯,不過在學問上不肯認真,學得馬馬虎虎。
高炳感歎完,飲下一杯酒,從前麵盤子中抓起一把炒青豆,扔入口中,咬得咯噔響,道:“不過呢,這鄭哲言的出身才學,在我們東湖縣是名列前茅,但到了整個府城,卻不見得拿得出手。”
一個矮個書生道:“高胖子,你這話就有點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我們東湖縣雖然是一個小縣城,在江嶽府中排不上號,但若說我們一個縣的精英才子,拿到府城怎麼就拿不出手了?”
高炳搖頭晃腦道:“這你就不知了,正如楊兄剛才所言‘一山更比一山高’,我們江嶽府也是江南文化薈萃的一個府城,整個府城才華出眾的士子何其之多。就說前日,我去了一趟府城,聽到從那些館閣中流傳出來的一首詞,據說是府城中的一個少年人所寫,那才叫真正大才子的文筆,聽說寫成之時,紙上有四尺青氣,驚采絕豔。”
楊躍聞言,心中一動,難道說的是自己,那日自己在府城花楹樓寫下《蝶戀花》時,紙麵上升起的青氣正好是四尺。
那矮個書生吃了一驚,卻猶不服道:“寫成時就有四尺青氣,那等流傳出去後,青氣到達五尺高度也不是難事,確實不凡,但我們東湖縣也不是沒有能寫出具有四尺以上文氣詩詞的才子,算不上驚采絕豔吧?”
高炳冷笑道:“這你就不知道,據說那少年寫下那首詞時,還未開啟智竅,不能掌控文運之力。”
“怎麼?”高炳這句話一出,在場眾人,除了楊躍,其餘的人都露出震驚的神色。
同樣一首詩詞,開啟智竅之前寫下,紙上的青氣能達到四尺,那麼代表著這首詩詞的真正水平起碼達到文氣六尺以上,流傳出來之後,借助眾生之力,達到文氣七尺,天降異象的程度也不是什麼難度。
矮個書生一臉不信道:“一個智竅都未開啟的少年怎麼可能寫得出文氣四尺的詩詞,莫不是以訛傳訛。”
高炳揮動他的手臂,道:“怎會是以訛傳訛,剛好我把那首詞記下來了,確實是驚世之作,趙春生,不如我們來打個賭,我把那首詞抄寫出來,讓大家評判,看能否達到我說的那個水平,誰輸了現場就學三聲狗叫。”
“高胖子,你記下來了,那趕快抄下來讓我們看看。”有人催促道,這裏都是讀書人,聽高炳說得若有其事,眾人好奇起來,想一睹為快。
高炳衝那矮個書生趙春生努努嘴,道:“怎樣,敢不敢賭?”
旁邊有人鼓動道:“怕什麼,高胖子這個人最喜歡鬧一些玄虛,跟他賭了,待會讓他當眾學狗叫。”
趙春生受了激,又不相信高炳說的是事實,忍不住道:“不就是學狗叫,我賭了,我就不信一個未開智竅的少年能寫得出那等絕妙好詞。高胖子,把你在府城聽到的那首詞抄寫下來,我們當眾品評一番。”
高炳笑嘻嘻道:“這就賭了,你可不準耍賴,到時候不認賬。”
趙春生怒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會賴賬,你輸了也得學狗叫,到時候你也不要賴賬。”
高炳道:“那好,大家都是見證人,筆墨伺候,我這就把那首詞抄寫出來。”
這裏是詩會,現場筆墨都是現成的,高炳取來紙張,鋪在一張小木桌上,提著毛筆開始書寫,眾人環繞左右圍觀。
楊躍大約已經確定高炳所說的那個未開智竅的少年應該就是自己,那首詞自然也就是《蝶戀花》,算算時間,自他那日去府城賣詞,到現在有好幾天了,這首詞應該是開始流傳出來了,高炳去府城能聽到並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