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外,大雨傾盆,雨柱相連,不見天,不見地,世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走廊上,梵唱陣陣,佛光普照。在那金色的佛光中,似有佛陀盤坐,伴著聲聲梵唱,清淨光明,大慈大悲。
楊子簪身上的煞氣已經被慢慢壓製下去,眼眸血色漸漸褪去,重新恢複清明。
“多謝大師出手相助。”楊子簪道,血煞之氣消散的她,白色衣裙清淡素雅,空靈如仙子。
寶明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不過舉手之勞,女施主不必掛懷。”
那兩個青衫書生這時才從走廊外的大雨中,回到走廊中,渾身濕透,成了落湯雞。他們莫名其妙遭了一場無妄之災,心中自然惱怒,隻是想到眼前少女剛才煞氣衝天的模樣,兩人也斷了討說法的念頭,隻能自認倒黴,灰溜溜地回後院禪房換下身上濕漉漉的衣衫。
寶明大師道:“女施主,你身上的煞氣現在不過是暫時壓製住,一旦你情緒過於波動,隨時有再爆發出來的可能。”
楊子簪淡淡道:“我知道了。”
寶明大師長長白眉抖動,目光不解,道:“你修習的是武道,本是仿自妖蠻二族,修煉過程中會產生煞氣,越到高深,煞氣越重,隻是你身上的煞氣未免也太重,便是七階以上的人族武道高手,也不見得有這麼重的煞氣,這卻是何故?”
人族修習武道,會產生煞氣,但一般是在可以自我控製的範圍之內,像楊子簪這樣身上煞氣如此重的,極端罕見。
楊子簪默然不語,她身上如此重的煞氣,其實不是單純因為修習武道產生,而是來自凝聚的劍道之心。
一般人也凝聚劍道之心,都是要達到四階以上,她因緣巧合,上回為了護住楊躍,與楊隆相鬥,強行用秘法突破到三階,身受重創,昏迷了好幾天。
等重新清醒過來後,她的境界順利達到了三階,還凝聚了劍道之心,隻是這劍道之心似乎是出了一點問題,顯化出來的世界是一片無邊血海,裏麵血浪翻滾,煞氣衝天。
當時,她特地回了一趟楊家鎮,想問問她住在山上的那個老道姑師父,希望老道姑師父給她一個答案,隻是到了山上時,老道姑已經離開,雲遊四方去了,不能給她答案。
這段日子,她一直飽受劍道之心中那個充滿煞氣的血海的困擾,情緒反複無常。
如今寶明大師發問,楊子簪並無回答的意思,她已經弄明白了,除非毀掉自己的劍道之心,否則她身上的煞氣不能消除。而劍道之心一旦凝聚,想毀掉它,後果太過慘重,輕則武道修為全廢,重則走火入魔。
甚至就算成功順利毀掉現在的劍道之心,以後再想凝聚一個劍道之心幾乎不可能,武道之路就此堵死,這是楊子簪絕對無法接受的,所以她現在隻能默默忍受煞氣不時的侵擾。
見楊子簪不說話,寶明大師知道她是不想說,沒有再多問,雙手合十,閉目道:“阿彌陀佛。”
這時,楊子簪突然神情一動,轉過臉,對寶明大師道:“我哥感應到這邊出現狀況,馬上就要趕過來了,我身上發生的事暫時不要告訴他,免得他擔心。”
寶明大師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不能撒謊騙人,不過既然女施主要求,老衲閉口不言就是。”
楊躍匆匆從寺廟後院禪房前的滴水簷下,往寺廟前麵走廊趕去,路過牆角拐彎處時,他看見兩個青衫書生渾身濕透,正往後院禪房走去。
楊躍皺眉,發生什麼事了,他心中默念詩句“大風起兮雲飛揚”,腳下生風,一溜煙從兩個青衫書生身旁跑了過去。
“這是什麼人,看著也像個讀書人,如此莽撞,冒冒失失,真是失禮。”
“饒兄,沒必要跟這種人計較,說起來今天也是倒黴,好好在那裏賞雨吟詩,卻碰到一個瘋婆子,不過是跟她打了聲招呼,就對我們出手,害我們成了這般模樣。果然聖人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兩個書生在那抱怨著。
楊躍跑到寺廟前方的走廊,看見楊子簪好好站在那裏,方才大大舒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寶明大師。”楊躍先向寶明大師打了一個招呼。
“阿彌陀佛,楊施主。”寶明大師右手豎十回應。
楊躍轉頭上下打量楊子簪一番,見她神情清冷,卻不像有事的樣子,提著的心放下,道:“子簪,你沒事就好,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