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驚,再轉頭看看放在另一邊的左手,居然也是一樣。
這究竟是什麼玩意?我的腦袋一陣眩暈,顧不得周身疼痛,忙奮力把左手舉到眼前仔細端詳。
燈光下纖細的手指顯得蒼白,修長,蓄著過分修飾的黑色長指甲,有的甚至還鑲著亮片——不管這是誰的手,反正絕對不屬於我這個二十九歲一米七八理工科背景出身後來做外貿公司的已婚痛風患者!
“我感覺我就要崩潰了……”現在我終於了解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懷著一絲僥幸,我又看了一眼我的右手。
非常不幸地,除了剛才那嚇死人的黑色長指甲,我又在那隻白皙纖瘦的手腕上看到幾道泛著粉色的舊傷疤——一看就知道這身體的主人曾經幹過什麼樣的蠢事。
難道是我精神錯亂?可是我知道自己非常清醒,誰來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病房裏的人增加了幾個。在這些人邊衝進來邊叫著嘉言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任何想法,現在我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自己的靈魂,是不是裝錯了地方?!這是否意味著,真正的穆清,已經因為痛風發作死掉了……人死燈滅,倒是一了百了,隻是要是人死了還有意識,那就是兩回事了。
我不敢想象隻有我這麼一個兒子的雙親聽到我的死訊將會是怎樣的悲痛欲絕;也會擔心我那年輕的妻子該如何獨自麵對我離開的痛苦;還有那份耗費我七八年心血澆灌起來的事業,雖然是十來個人二十來條槍的小公司,卻也是白手起家的我無上的驕傲。
嗬嗬,世上都曉神仙好,唯有妻兒忘不了……我肯定不是什麼看破紅塵的聖人,突然把我從原來的生活中活生生地剝離,實在是過於殘忍——活了近三十年,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最無力和憤怒的時刻。
我努力地深呼吸,盡管這樣會渾身疼痛,但是卻有助於我慢慢冷靜下來。這種時候,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肯定不能透露自己眼下的狀況,否則就不是住一般醫院那麼簡單了。從周圍人的七嘴八舌中,我了解到現在這個身體的主人應該是叫嘉言,剛才醫生稱呼那位中年婦人孔太太,那麼她多半就是孔嘉言的母親——這是做兒子的直覺。
我看病房裏大家都一副小心翼翼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估計這個孔嘉言並不是因為生病或者意外才進醫院的,興許是又幹了點什麼不好說的混蛋事情。真是要命,我在心裏有些不甘心,重生和投胎果然都是技術活,我附身的對象,為什麼會是一個疑似心理疾病的問題兒童?!
萬幸的是,不管怎樣這家夥是個男的……要是重生在女人身上,我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