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腦勺挨了一棍子的感覺並不好。
那一棍子力道既不夠重,位置也不夠好,趙璋隻是短暫的暈厥了幾秒,就立刻恢複神智。
顯然,綁架者那一棍子實在是業餘。
此刻,他正緊閉著雙眼斜倒在麵包車後座上,因為後腦的重擊,神經似乎在持續性的抽搐,整個人一動不動,連呼吸的頻率都被嚴格控製,看起來就像是真的昏迷了一樣。
綁架者們似乎並不覺得他會構成什麼威脅,隻是用一根還沒小拇指粗的繩子捆住了他的雙手,如果耗費點時間,能夠順利解開。而那兩個綁架犯們,則毫無危機意識的坐在前麵的正副駕駛座上,開著又黃又暴的三流玩笑,時不時哈哈大笑。
趙璋的精神高度集中,腦中閃過了無數應對的方法,敢在趙清渠的地盤附近綁人,還離開的如此高調,他們不是太過愚蠢,就是極度自信,他更傾向於後者。
好在他並沒有真正的昏迷,雙手捆綁的也並不算緊。
最重要的是,他有槍。
不是俱樂部的□□或者是自製的土槍,而是一把真真正正的銀灰色勃朗寧。
那是由孫江轉交的,據說是趙清渠送給他的防身武器。此刻,這把並不算小巧的□□正安靜地躺在外套的內袋裏,隔著布料貼著他的胸口,散發出森冷的涼意。
彈匣七發子彈全滿,沉甸甸的重量仿佛壓在他的心上,將他高高吊起的心按了回去。
雖然重活一世十足離奇,但現實並不是科幻小說。趙璋既沒有成為超人,也沒有獲得寶藏,他不可能一瞬間成為功夫高手,也不會在短短一個星期內就將□□使用的仿佛呼吸一樣自然。雖然有武器傍身,但他並沒有因此高興多少,能堂而皇之在僅距酒吧兩條街的地方綁人,這兩個人的依仗和實力,他不敢小覷。
也許趙清渠的人很快就會得到消息,甚至沒準現在就已經派人趕來救援,但他依然沒有感到一絲輕鬆或者慶幸。
別人的幫助隻能算得上是錦上添花,最值得相信的還是自己。
壓在身下的手不停地掙動,綁的並不緊的繩子很快就變得鬆鬆垮垮,直至最後掉落。
他依然沒有動,他在等,等一個最佳時機,一擊必殺。
麵包車逐漸駛向荒蕪的郊區,建築物由高變矮,最終稀稀拉拉直至消失,四周一片空曠,了無人煙。
前座的一人正講一個十足下/流的笑話,和另外那人一起發出心照不宣的笑聲,麵部表情十足猥瑣。講笑話那人顯然對自己的幽默感十分滿意,同伴的笑聲讓他得意洋洋,恨不得把一肚子的黃色段子一股腦兒全倒出來。
就在他停止發笑準備講第二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有某種溫熱的液體濺在臉上,糊住了雙眼。
他愣愣的抹了一把臉,看到剛才還大笑的同伴此刻已趴在了方向盤上,車子瞬間失控撞上護欄,側翻了幾圈,把他甩出了車外。
他還沒能弄清楚發生了什麼,跌跌撞撞的撐起身子,一抬頭,看到了黑色的槍筒。
直直的,平穩的對著他的眉心,槍筒裏的黑色仿佛來自地獄的深淵,散發出濃重的血腥氣息。
他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起來,撞入舉著槍的年輕人的雙眼,本能的求生欲望讓他想要遠遠逃開,身體卻仿佛冰凍住一樣一動不動,喉嚨裏發出的全是破碎含混的聲音,帶著嘶啞和絕望。
和綁架犯雙眼對上的一瞬間,趙璋扣下扳機的手頓住了。
剛才一瞬間解決一人憑的全是一股熱血和衝勁,他到底還是一個成長在和平正常環境下的男人,做不到毫無心理障礙的收割人命。之前和趙清渠躲避暗殺時補的幾槍是求生本能的刺激反應,剛才的那一下是牙關緊咬狠下心的結果,而現在,當二人視線真正對上時,那雙充滿了絕望和強烈求生欲望的黑眸讓趙璋心底一顫,怎麼也扣不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