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趙璋睜開眼。

大霧彌漫,眼到之處一片蒼茫,他仿佛置身與混沌之中,霧影重重,無邊無際。

他茫茫然不知所以,想往前踏兩步,身體卻絲毫不聽大腦命令,仿佛徹底罷工,驚詫之下低頭,卻隻是見到雲霧繚繞,哪裏有身體的影子。

這是怎麼回事?

回憶一瞬間湧入腦海,墜湖的汽車,冰冷的湖水,窒息的痛苦以及陳瑞離開時蹬在他身上的一腳——

這是死了吧。

趙璋忽然覺得十分可笑,他想要大笑出聲,卻始終發不出一點聲音。

兩輩子……整整兩輩子,都是這樣的結局,他重活一次的意義何在?

還是說——他早已中槍死去,重生的這一切隻不過是他死後的夢境?

趙璋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邏輯怪圈,絞盡腦汁也無法理清,越是思考就越被那些混亂的悖論牢牢束縛。

他真的活過麼?這真的是他又一次的死亡麼?還是說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個人做的主角是“趙璋”的夢境?

他的思維越發混亂,眼前的迷霧卻如潮水忽然散去,逐漸顯露出的場景吸引了他全副心神。

那是一個靈堂。

靈堂正中央掛著一個年輕人的黑白照片,照片裏的那人長得十分好看,嘴唇微微抿著,眉宇間流露出抑鬱的氣息,看起來沉悶而壓抑。

趙璋一驚,若有身體,此刻他恐怕早就跳了起來。

照片裏的人,不正是自己麼?!

即使沒有形體,他卻依然感到難以呼吸,視線匆忙的掃了一圈,靈堂之內稀稀拉拉站著幾個人,大部分有些麵熟,他使勁想了想,應該是大學時期的同窗好友。

他生前朋友寥寥無幾,好些年前就已經斷了聯係,如今死了,竟然還有幾個人來送行,趙璋心底百味陳雜,仔仔細細的將一個手掌能數過來的人的麵龐一一分辨,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連名字都記不起來。

在自己的人生裏,他果然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漸漸地,靈堂裏的人幾乎走空了,隻剩趙璋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那裏,盯著自己的遺像,和照片裏一點都不快樂的年輕人對視。

他發現自己無法走出靈堂,也沒辦法回到濃霧之中,仿佛被禁錮在了這個冰冷的空間之內,這讓經受過長久囚禁的他本能的產生了驚惶和恐懼。

快點來個人,不管誰都好,他不想一個人呆在這安靜的仿佛一切都靜止的空間之內。

他的祈禱似乎發揮了作用,規律而十分富有節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雙擦得反光的黑色皮鞋踏入靈堂青灰色的地磚上,沉穩的一步步走近,最終停在了距離遺像一米遠的地方。

趙璋看著那人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以及筆挺整齊的穿戴,覺得靈魂都開始顫抖起來。

那個人嘴角溫柔的笑容是如此熟悉,隻要是看著你,就仿佛你是他的整個世界——這樣的溫柔包容在現在的趙璋看來,虛假的令人作嘔。

為什麼,為什麼董家輝在他死後,還有臉來到他的靈堂,對著他的遺像做出這樣虛偽的表情!

趙璋心底的憤怒近乎沸騰,可董家輝無法察覺到他如此劇烈的感情,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張照片,嘴角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過了許久,忽然輕輕地歎了口氣。

“小璋,你真是命不好。”他似乎有些遺憾,搖了搖頭,上前一步,伸手撫上暗色的相框:“希望你下輩子能過的比現在幸福。”

話音剛落,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忽然回頭朝著靈堂門口望去。

趙璋跟著看過去,見到一個人飛快的朝著這邊跑過來,轉眼之間衝入靈堂,帶著一股肅殺之氣,淩厲的眼神如冰刀子狠狠地刮在董家輝身上。

“趙總。”

董家輝從容的轉過身,含笑對著來人點頭,十分熟稔的寒暄道:“沒想到你也來了,真巧。”

趙清渠穿著一身剪裁十分合身的西裝,麵料看起來相當高檔,可這麼一件昂貴的衣服卻在他剛才的奔跑當中被弄的十分淩亂,襯衫最上麵的幾顆扣子敞開,露出因喘氣而不斷起伏的胸膛,顯然來的十分匆忙。

他渾身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勢,上前幾步,冷冷的看著董家輝,舉起手裏的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含笑而立的董家輝。

“從這裏滾出去。”

董家輝聳聳肩,露出無奈的神色。

“趙總,小璋才走沒幾天,你這樣在他靈堂動刀動槍實在是不好。”

趙清渠握著槍的手似乎抖了抖,但很快,他的眼神更加沉穩淩厲:“董家輝,我不想在這裏見血,你也不用在這裏貓哭耗子。”

“趙總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和小璋這麼多年感情,發生這樣的事我不比你這個當叔叔的好受,你怎麼就不相信呢。在的時候不讓我來拜祭,我隻好挑你走了的時候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