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棋布的湖澤,千重萬疊的山巒,這便是吳國的大致地勢了。
世間千奇百怪之事繁多,偏偏又多出現於湖澤山巒當中——洛州北部,一處人跡罕至的盆地,在如同刀鋒般的重重山巒環抱間,陡然出現一片冰封萬裏的皚皚白地,而在萬尺冰蓋下,赫然是一個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凍湖。
沒人清楚,為什麼在這個四季分明的地方,會出現一片常年不化的冰天雪地,更不會有人知道,每隔十年,會有那麼一群特殊的人物,悄然駕臨此地。
在蒼茫無垠的寒冷冰蓋上,那些萬仞冰川如同刀斧一般,劈開蔚藍長空。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浩大而漫長的風雪,鋪天蓋地般從身後襲來,然後滾滾的朝遙遠地平線,席卷而去。那些大團大團的雪朵,不停的覆蓋天地間的生靈——目所能及之處,風雪連天!
某處冰丘上,相對而立著兩群人,兩邊皆有數十人的樣子。其中,左側大多穿著道袍紫衫,外裹一件厚厚貂裘,年紀各不相同,有年輕男女、中年漢子,也有滿臉皺紋的白須老者和尚處弱冠之年的稚童;右側之人身著灰色皮袍,高矮不一,那一張張藏在鬥篷陰影下的臉,隱約呈現出森然的輪廓。
兩隊的人,全都開著辟風護罩,無窮無盡的猛烈風雪,隻能吹打在“雞蛋殼”表麵,周圍氣氛靜謐異常,唯有風雪的尖銳呼嘯聲,響徹於冰天雪地之間。
沒人敢吱一聲,每個人都規規矩矩的,按一定秩序束手而立。
之所以如此恭敬,完全是因為在這些人的最前麵,傲然而立著兩名氣勢不凡的人物。
其中一名身披鶴氅的中年道士,頭戴紫金冠,手持拂塵,說不出的道骨仙風,而另一人是名滿頭銀發的老者,左側臉頰印有一副鬼臉圖案的刺青,目光似冷漠無情。
這兩人沒有開啟辟風護罩,但刀子般猛烈風雪,卻半點都無法粘到他們身上,就被無形之行排斥開來。
“貧道鍾旭子有禮了!”中年道士含笑而語,渾身上下給人一種渾然自若的感覺,“臨來之前,宗內風師兄還提過,此次陰骨島帶隊的一定還是敕施主,果不其然!”
“你這個牛鼻子,就是紫乾宗那位僅用百餘年結丹的修煉奇才?”原本還一臉冷淡的灰袍老者,眉梢一挑,頗為意外的問出一句。聽此位口氣,似乎對中年道士的名諱,早有所聞了。
“貧道隻是僥幸罷了,實不敢當這修仙奇才之名的!”中年道士一甩拂塵,語帶謙遜回道。
“是就是,有何不敢當的,別給我來你們正派那套虛仁假義的花樣!”灰袍老者翻了翻白眼,語氣直衝衝的冷哼道。
中年道士聞言,笑容一僵,雙目寒光閃了閃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這才勉強保持住笑容,話鋒一轉道:“貧道結丹尚不過百年,自問比不了各派的其餘同輩。倒是敕施主的靈陰火功,風師兄可一直讚不絕口的,稱其威力驚人!”
“還算那風老兒有些眼力!”對方的話,讓灰袍老者陰陰一笑,甚為得意。
“對了,風老兒也帶隊好幾屆了,這回怎麼不來?”灰袍老者捋著胡須問道。聽他語氣,似乎跟那位“風老兒”,頗有些相熟的樣子,隻見其又戲謔一句,“難不成年紀一大,腿腳不聽使喚力不從心了!”
“敕施主說笑了!風師兄是因為功法修煉上,突然有了參悟,這才不得不卸下帶隊之事,轉由貧道擔任的。”
“什麼”
灰袍老者聞言,謔笑之色倏然收斂,破口問道,“難道風老兒摸著進階瓶頸了?!”
“這個,貧道就不清楚了!”中年道士先打了個哈哈,後又用那種模棱兩可的語氣說,“不過敕施主說的也有可能,畢竟風師兄在結丹中期也停留有兩百年了,若真機緣巧合摸到進階後期的瓶頸,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中年道士說完,不動聲色瞥了眼灰袍老者,見其一臉難看之色,雙目中更是充斥著濃濃的嫉妒,不禁暗自得意一笑。
然而,中年道士所沒想到的是,就因為他今日的這番刺激言語,使灰袍老者在禁地試煉完結後回到山門,終年閉關不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