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楊帶著方似琪和阿芳進了正廳,見了府中所有的婢女和仆人,卻遲遲沒有見到許夫人。
許儒出去打聽了許夫人的行蹤,回到正廳向許白楊稟報:“夫人在來正廳的路上聽說小蝶姑娘發了熱,出府為她看病去了。”
許白楊不安地看著方似琪,說:“估計小蝶病的不行了。你娘不得不去。畢竟人命關天嘛。你娘是大夫,以行醫濟世為己任,好閨女多體諒一下,乖啊。”
許儒不知道方似琪的脾氣,更不知道她有心結一直沒能解開,沒做多想說起了實話:“哪裏到了不行了的程度,老爺又不是不知道小蝶姑娘,夫人常說她先天體弱,陰虛陽盛,隻要吃些滋陰的藥物即可。老爺知道夫人的脾氣,不管什麼人,不管大病小病,非要親自看看才能放心。”
許白楊白白地扯了謊,惡狠狠地一瞪眼睛,說:“要你來多嘴,給我退下去。”
許儒從未見過許白楊勃然大怒的樣子,嚇得全身一激靈,抱著腦袋離開了正廳。其他的仆人婢女麵麵相覷,紛紛告退。
阿芳也倍感不安,開解方似琪說:“許夫人難得的心善,如今的世上,這樣的好人不多了,俗話說前人種樹後人乘涼,許夫人種下善因必得福果,阿妹少不了沾一沾她的福氣,這是好事,難得的好事。”
許白楊順著阿芳的話說:“阿芳姑娘說的太對了,好閨女,你不知道,咱家的門前常常出現一些瓜果蔬菜,都是得過你娘恩惠的患者悄悄送來的。你哥哥走在大街上,所有人瞧著他的眼神都充滿敬意,這都是你娘的功勞。雖然你娘為了一個患者沒來見你,這並不能說明你在她心裏不重要。你別想多了啊。”
許白楊深知方似琪的伶牙俐齒,靜等著她一句一句地反駁,他再聯合阿芳耐心地勸解,哪知方似琪嘿嘿一笑,若無其事地端起一杯茶,輕輕地吹散上麵氤氳的熱氣,慢慢地品了起來。態度十分和善,神情十分悠閑。
許白楊練就了火眼金睛的本事,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卻一直猜不透摸不準。阿芳最了解方似琪的為人,她和許白楊慪氣頂嘴,說明她把自己的爹放在了心上,對許夫人表現出溫和大度的模樣,恰恰說明她怨恨極深,把許夫人從“心中在意之人”的名單上劃了下去。她有心勸解,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開解的話,唯有盼著許夫人將來能對方似琪多多表現出一些慈母的溫柔,感動方似琪,讓她消除怨恨。
許慕文得知自己的親妹妹回了家,連跑帶顛地回到相府,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正廳,一步蹦過去,抱住阿芳說:“我的親妹子喲,哥哥念了你十七年,終於回家了。”
阿芳的臉紅的不能再紅,掙紮著說:“許,許公子,請鬆手。”
許慕文抱得更緊了,說:“你跟我想象的一個樣子,妹子喲,讓大哥好好地稀罕你一下。”
許白楊無奈地拍了一下額頭,說:“錯了,錯了,你這個傻瓜蛋,你抱著的是阿芳姑娘,旁邊的才是你妹妹。”
許慕文啊了一聲,趕緊鬆開阿芳,忙不迭地道了歉,將目光轉向方似琪,期期艾艾地說:“你,你真的,真的是我妹妹?咱倆長得一點不像。”
許白楊說:“她長得不像,阿芳姑娘就像了?”
許慕文說:“跟我想象的不一樣,我的妹子不應該氣質出眾,美麗超群的嗎?你看看她,麵無三兩肉,瘦的皮包骨,畏畏縮縮,一副誰見了誰想踹一腳的窩囊樣兒。”
許白楊愣了一下,看向方似琪,見她如今的表現和平時判若兩人,拘謹木納,毫無靈氣可言,完全不見了驅魔師的懾人風采,更像一個受盡委屈的童養媳。許白楊既驚訝又佩服,方似琪變臉如翻書,能在瞬息之間把真正的自己掩藏的不著痕跡。朝堂上不乏擅長演戲的臣子,和她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方似琪踏出一小步,裝出恭謹的樣子行了一禮,小聲說:“小似見過哥哥。”
許慕文說:“小四,在你前麵還有小一小二小三嗎?”
阿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方似琪低垂著頭,說:“哥哥誤會了。”
許白楊說:“不是一二三四的四,是如花似玉的似,你個蠢蛋笨瓜傻小子。”
許慕文嗬嗬地笑了半天,平伸雙臂,說:“妹妹啊,看看你哥哥長得好看嗎?”
方似琪抬頭望了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說:“好看。”
許慕文說:“說具體點,哪裏好看?”
方似琪說:“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許慕文好不失落,回家時的興奮消失了一大半,說:“爹,您和娘都是聰明人,我也是聰明人,我妹妹怎麼是塊木頭?一點不好玩。”
許白楊說:“好不好玩都是你親妹子,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連著筋。小似吃了很多苦,做哥哥的應該好好地愛護她。”
許慕文蔫頭耷腦地說:“知道了,我一直巴望著妹妹回來,帶她和好朋友們一起熱鬧熱鬧,我看還是別帶她出去了,免得給大家夥掃興。”
許白楊氣哼哼地說:“小似剛剛回來,你就嫌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