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飛揚和幽雷，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們勉強聚集著最後的力量，義無反顧地向對方走去。雖然緩慢，但決不會停步。他們要一直走到對方的麵前，把手中凝聚的最後的力量，插入對方的要害！
在相距一丈左右距離的時候，夢飛揚和幽雷同時停步！這個距離，是他們發動最後一擊的最好距離。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住腳步，深沉、靜謐而舒緩地呼吸著，靜靜地注視對方。
山風呼嘯。稀疏的草葉被風吹起，在兩人之間零落飄散。夢飛揚和幽雷都在用盡最後的力氣釋放僅存的力量，稀薄而虛弱。但他們的氣勢卻在不斷攀升！他們注視著對方，眼神越來越明亮！
幽雷率先向前衝出！他並無傷勢，隻是過度消耗了氣力，因此在體力上比夢飛揚略勝一籌。他邁開雙腿，全力向前奔跑！雖然腳步滯重，但幽雷卻感覺自己身輕如燕！
“嗬——！！”夢飛揚從電流燒壞的喉嚨裏發出喑啞的呼喊，他也驅動身體，忘我地向前跑去，腳步踉蹌，踽踽而行，卻露出欣喜的、即將手刃強敵的笑容。
二人之間的間距在不斷縮短，在距離三尺時，二人同時出手！
“咻……”斑駁嶙峋的龍牙刺出！
“劈……”修長稀薄的電梭刺出！
夢飛揚和幽雷誰也沒有閃避，隻是舉起各自的武器，用盡全力向對方刺去！
龍氣形成的龍牙沒入幽雷心窩，洞穿身體，在背上露出鋒銳的尖端。
細長的電梭刺入夢飛揚胸前，卻在身後炸出一個碗口大的傷痕，破碎的血肉迸裂四散！
兩人維持著互相刺插的姿勢，身體緩緩向對方傾斜，竟然彼此抵住肩頭，就這樣虛弱地站穩了身形。
“……這就是龍脈中的力量嗎？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幽雷略帶嘲諷地說著，吃力地露出一個挖苦、不屑又帶著不甘、不願的苦笑。
夢飛揚吃力地仰臉望著遠比自己高大的幽雷，猩紅的雙瞳疲憊地眨了眨，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在那漆黑的麵頰上彎出一個瘋狂的笑容：“嘿嘿！能夠殺死你……殺死你們，就足夠了！”
由於失去龍力的支持，龍氣形成的牙突逐漸開始崩解，化作晶瑩如冰的顆粒，緩緩飛散。從幽雷胸前和背部的傷口處，剔透冰粒般的散逸龍氣飄散開去，仿佛聚散不定的螢火。
夢飛揚胸前的細長電梭則仿佛承受不住他身軀的重量般，“劈啪”一聲輕響，從幽雷的手上折斷，然後化作紫藍色的閃爍光點，飄散而去。
在飛散的瑩白冰晶和藍紫光點中，夢飛揚和幽雷終於同時倒下。
二人靜靜躺在地上，倒下時竟然形成並排，就像一對親密的朋友，一言不發，仰望天空。
灰色的天空下，陰雲翻滾。散逸而去的瑩白冰晶和藍紫光點混合在一起，光芒相互折射又相互渲染，形成一幕繽紛奇景！
“真美啊……”幽雷望著空中的冰晶和光點，喃喃低語，“想不到臨死前，還能看到前所未有的奇觀。飄散的戰氣原來也能這麼美……”
夢飛揚的雙瞳也恢複了正常，不再是一片嗜血瘋狂的腥紅，重新變成清澈如水的清淨雙眸。他的瞳孔中也映出了漫天飄舞的冰晶光點，疲憊地眨了眨，終於無力地閉合了起來。“喂！你，也參與屠城了嗎？”夢飛揚虛弱地問。
“……什麼？”幽雷吃力地轉頭望向身旁不遠處的夢飛揚，不解地問。
“你們攻破檀洲洲城——征蘭城的時候，你也參加屠城了嗎？”夢飛揚閉著眼睛，輕聲發問。
“……當然！”雖然幽雷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認真地承認了，“我是幽洲死士，本來就是戰爭中的先鋒！是戰鬥的先鋒，也是殺人的先鋒！”
“手無寸鐵的人、毫無戰鬥力的人……幼童、老人、美麗可愛的女孩子……你也殺嗎？”夢飛揚斷斷續續地說著，氣息奄奄。
“隻要擋在我麵前的人，隻要敢於反抗的人，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幽雷語氣淡漠，平靜地說。
“好吧……”夢飛揚歎息著，似乎安下心來，“我殺了你，也不會有任何愧疚了。”
“嗤……”幽雷不屑地輕笑起來，“小子，廝殺隻看實力，不問理由。”然後，他緩緩吐出一口悠長的氣，就此氣息斷絕。
虛空中的某處忽然水波般蕩漾了一下，一個少年的身影緩緩浮現。正是戰鬥開始時就隱匿了身形的少年暮霜。他出現在夢飛揚身旁，低頭望著，饒有興趣地微笑著：“飛揚，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