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目光中的冷意,玲瓏雖未瞧見,亦是感覺的到,心中頓時一跳,暗叫聲不好,父王讓自己與他一同前來,便是在這裏要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還是發生了,如何交代?
想到這裏,玲瓏揚聲便起,不過她的反應還是慢了一點,那聲音才剛在喉嚨中打轉,沈汝箏的話音,已是清澈的響出。
“昭華公主之子,沈汝箏!”
“昭華公主之子,沈汝箏?”
平心而論,沈汝箏的名頭,如今在皇都城中,甚為響亮,隻要關注著朝廷局勢者,基本上都是知道,眼前的兩個守衛,應該也是聽過。
沈汝箏的聲音,異常平靜,就像玲瓏之前報出自家的身份一樣,語氣之中,沒有半點起伏變化,聽到這句話,玲瓏的心稍稍的安靜了一下,然而,兩名守衛重新的接了一句,讓玲瓏不由自主的輕微一顫!
當今皇帝陛下子女不少,這些皇子公主,人前人後,都承受著許多人矚目的目光,但這一切,都有一個由頭,那就是必須得自皇帝陛下的承認!
昭華公主其人,知道的人不少,但絕對不多。
當年之事,雖未讓皇帝陛下失盡顏麵,卻也傷了一個為父者之心,從那個時候開始,昭華公主四字,隻存在於許多知情人的腦海之中,而沒有一個人敢皇帝陛下麵前提起,是任何一個人!
於是,久而久之,昭華公主便成為了過去。
沈汝箏的名頭是很響亮,知道的人也很多,但來曆,就不是這些守衛們可以知道的了。
而沈汝箏今天,堂而皇之的說出,他到底想做什麼?玲瓏不由緊緊相守,生怕前者在這個時候做出一些不明智的事情來。
聽到這質疑之聲,沈汝箏輕輕的笑了,笑聲頗冷,卻是一話不說,左手一翻,一枚紫紅令牌在半空中化為一抹淡淡的弧度,飛速的射至其中一人的身前。
紫紅令牌,一麵紫色,刻畫著一隻翩翩起舞的鳳凰,鳳凰傲視天下,自有一股高貴的氣質。另外一麵,是血紅一片,透露出一抹強烈的殺伐之意,血龍纏繞之中,龍首猙獰之中,夾雜著一股睥睨蒼生的皇者氣息。
“爾等可識得這枚令牌?”
懸浮在半空,距離如此之近,那能看不清楚!
“紫血令牌!”
“紫血令牌!”
三聲驚呼,同時響起。
前一聲是玲瓏的驚呼,後兩聲則是兩名守衛的異口同聲。
“既是認得,那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沈汝箏聲音逐漸冷峻,似乎已到了無法壓製的地步。
“表弟,冷靜一點。”玲瓏連忙說道。
紫血令牌,不但是代表著皇室直係子女的身份,整個月家,得到此令牌者,亦是不多,這不僅是代表著身份,更是透露出了皇帝陛下的寵愛。
不然的話,以玲瓏的身份,何止於如此的驚呼!
“二位殿下,請!”
兩名護衛迅速讓開,隨即二人左右雙掌相連,另外空出來的手掌則是在後方空間重重一觸,便是見到,一道強烈的水波般漣漪迅速擴散開去,平整如麵的虛空,頓時如風拂水麵,帶出層層皺褶,一方空間大門,緩緩的被拉開。
這樣的手段,沈汝箏隻是看了一眼,便是策馬躍了進去。
裏麵處,仍舊是遼闊草原,但在視線當中,已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變化。
“沈汝箏表弟,你剛才?”
此刻的沈汝箏,或許心情依舊還沒平複下來,不過麵對玲瓏,卻不能用那種心情,於是溫和笑了笑,道:“表姐,還要多久才能到達?”
“快了,跟我來吧!”
見到沈汝箏不願意說,玲瓏也沒有勉強,她心中也是明白了一點,當下揮鞭而下,駿馬踏草飛出。
沈汝箏沒有立即跟上,而是回頭又瞧了一眼,此時的目光,才稍微的暖和了一點。
方才那麼做,他知道,或許會引起皇帝陛下的不快,也是讓玲瓏擔憂緣由!
不遠處的前方,便是月家皇室所有成員的聚集,就算沈汝箏不自報家門,有玲瓏帶路,也是可以進來,但這樣一來,勢必會受到一些人的嗤笑,乃至恥笑。
那麼,皇都城一行,即使最後心願得成,那還有什麼意義?
沈汝箏要的,不僅僅是讓母親與父親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即使這是在雙親過世之後,沈汝箏所要的,更是他人對雙親的尊重!
這份尊重,別人給不了,也替代不了,便是皇帝陛下也給不了,就算皇帝陛下下旨,阻絕天下人悠悠之口,明裏不說,暗地裏也會有人嗤之以鼻,他沈汝箏總不能將這些人都給殺了吧?
唯一能夠重新獲得尊重的途徑,便是自己的表現。
用自己的表現,換取那份尊重,這才能讓所有人都沒有懷疑之聲!
如果連自己都畏了一些,他人怎麼可能接受?方才的探問身份,或許隻是一次例行公事,但沈汝箏卻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是一次對母親正名的最佳時機。
傳了出去,不管反應如何,沈汝箏是憑借著母親的名頭進入到這裏的,而非是太子殿下的庇佑,固然兩者之間,脫離不了幹係,卻也不一樣了。
就算這個舉動會引致皇帝陛下的不快,沈汝箏絕不後悔,為了母親,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前者的不快,可以解釋的清楚。
而且沈汝箏也明白,如果皇帝陛下,沒有打算原諒母親之心,那麼,無論沈汝箏做什麼都沒有。
十幾分鍾過後,遼闊的大草原,不在隻是駿馬踏地之聲,一道道低低的交談聲,也隨著風兒隱隱的傳了過來,甚至,一些小小的黑點,也從遠處浮現。
在近一些距離,這些黑點就化為一個個人影,放眼看去,人還真的不少啊,密密麻麻的,怕不下於數百人之多。
月家皇室,存在九州大地上,已是千多之年,在一個相對於平和的環境下繁衍,有此人數到也不稀奇,不過迎麵撲來的,一股股強大的氣息,確實讓沈汝箏怔了一怔!
當今皇室,實力端得不弱,並且,這裏還不是月家的全部,這裏還隻是月家兩代人。
“沈汝箏表弟,我們在這邊!”
玲瓏手指東方一處陣營,隨即奔馳過去,沈汝箏也隻是看了一眼後,便是緊隨而去。
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分成了四個龐大的區域,不愧是皇室子弟,縱然彼此之間有些小聲的談論,在沒有特定的人維持下,偌大的場麵,還是井井有條,非常整齊。
不過沈汝箏卻是瞧出了一個門道,東西南北四大區域,應該不是下令這樣分配起來的,而是彼此都相熟的人聚在一起的。
這裏說的相熟,就不單單是認識了。
偌大的皇都城,偌大的月家皇室,即使在大,這裏的這些人,都是出自同一家族,能夠來參加三年一度的大比,肯定是比較優秀之人。
武道為尊的世界,凡是優秀的,勢必會受到他人的關注,加上同一家族,豈會是不認識。
如此一來,沈汝箏心中就明白,所謂的區域,便是代表著不同的陣營,爭奪皇位的不同陣營!
沈汝箏所去的東方陣營,毫無疑問,就是太子殿下下麵的一批人。
皇帝陛下那麼多皇子,隻要不是天資太差者,心中都會有幾分渴望,想要爭奪皇位者,明麵上當然不止幾個人而已,然而,即使你想爭,也看看你這個人有沒有這個實力。
皇權的爭鬥,個人武道實力除外,還需要他人的支持,孤家寡人可不是爭奪皇位的最好手段。當然,如果在月家太子殿下這一輩的皇子之中,有一位遠超地虛境界的高手出現,而他又有問鼎皇位的雄心,本身不是特別殘暴之人,那麼他就算是單身一人,皇帝寶座,也斷無人敢與他爭!
這種情況自然沒有出現,而太子殿下修為固然很強,卻也能夠讓其他皇子看的到,爭奪之念便是產生了。
“沈汝箏表弟,看見那些人了嗎?”
玲瓏所指的,是其他三個陣營,沈汝箏點了點頭,從其中的一個陣營中,還看到了一個熟人,不過這個熟人眼下看起來,並不十分的好,如此模樣,讓沈汝箏瞧了一眼之後,便是直接放棄了。
玲瓏淡淡道:“與我父王爭奪皇位者,足有十幾人之多,除卻十七皇叔與十九皇叔之外,其餘的有些人,心中雖有爭奪的想法,卻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示出來,便轉而相投,唯有我父王這裏,如不是真心,父王斷然不會與之相熟!”
這一番話玲瓏說的極是傲然,從而也側麵透露出了太子殿下本身的魅力與行事的風格。
當年萬妖穀初次相見,從太子殿下身上感受到的那種氣質,當時沈汝箏就想到,這與一個人的成長環境有關,如今看來確實沒錯。
世人都在說,修煉武道,無非是為了追求無上的力量,逆天而行,希望擺脫本身的桎梏,然而,隱藏在每個人心底深處的欲望,又豈是這麼簡單?
得到了無上的力量,就代表著超脫他人,那麼,權利財富,便是滾滾而來,這才是許多人心中所希望享受到的,隻不過拿了逆天之舉作為幌子,為自己遮掩一下罷了。
太子殿下果然銳利無比,隻己一身,應戰所有挑戰之人!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太子殿下沒有儲君之位,局勢便不盡相同了。
馬踏青草,快速向著東方陣營奔馳過去,原以為這不長的一段路程,應該會很安靜,不曾想到,眼看就要會合了,半路上,卻是無緣無故的出現了一群人。
這一群十多個人,都是月家皇室的年輕後輩,個個氣息不弱,均在太乙二重天之上,那為首一人,頭帶紫冠,一身修長的青色長袍裹身,配上英俊的麵容,讓其更顯得有幾分飄逸。
“玲瓏妹妹,上一次你可是最早來的,怎麼今日晚了這麼多?”
身為太子之女,如無意外,未來必是真正的公主,麵子這些皇室子弟,固然也是當今皇帝陛下的皇孫或是皇室成員,位份上比起玲瓏卻是低了一些,但為首一人說話甚為輕鬆,不僅話裏行間,便是目光之中,也沒有尊敬之意,想來,此人的家中長輩,也在謀求著儲君之位,並且信心極強。
“十九皇叔長子月正,在整個皇室年輕一輩中,他的實力足以排進前五之中!”
玲瓏小聲快速的為沈汝箏說了此人的身份後,隨即揚聲笑道:“三年之前,我敗於你手,回去之後,刻苦修煉,希望今次,能有機會再與你一戰,讓我瞧瞧自己,究竟三年內的苦修,是否得到了一些回報!”
聞言,月正劍眉一挑,不可置否一笑,道:“當年一戰,至今我仍然記憶猶新,雖說我是有些趁人之危,不過,玲瓏妹妹,你也該清楚,即使光明正大,你也不是我對手,所以,今年肯定又會讓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