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恢複,先感覺到的是胸口的繃帶嘞得緊緊的,不知道是多少層,讓人喘不過氣。下意識的伸手就往胸口抓,手還沒伸到近前,被人一把箍住了腕子。耳邊響起紅香的低喝:“我的親祖宗,骨頭又錯了位了,這才剛正好,可千萬不敢碰了。”我清醒了過來,睜眼先看見的就是帳子上紅豔豔的一朵大牡丹,還好,看來還是在我惡俗的大床上。可這是什麼情況?帳子是放下的,帳角掖的嚴嚴實實,我平躺在裏側,春妮側躺在外,一手支著床,一手握著我的手,正一眼不眨的盯著我看。我想說,我的姐姐,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裏,是你為什麼在我床上啊!不過經驗告訴我,這麼問的後果是嚴重的。以靜製動吧,還是要慎重啊,春妮得罪不得,性命攸關啊。我點了點頭,不再把胳膊往胸口伸,春妮見我明白過來了,也就鬆開了我。起身鑽出了帳子。我鬆了口氣,畢竟曾是我的枕邊人,盡管那已是上輩子的事了。透過帳縫往外看,天都黑透了,就點燈的幾處有些微的光,照的整個屋子昏黃昏黃的,小爐子上還掛著藥吊子,屋裏一股子藥味。外麵隱約的風聲,還有風打在窗紙上嘩啦嘩啦的響聲,更顯得這個華麗的大屋,是那麼的腐朽,處處透著死氣。
春妮往外間倒了杯水,又鑽進了帳子,一手伸進我脖子下麵,把我頭稍稍抬起,一手握著杯子,送到我唇邊。我嗓子幹的不行,就著春妮的手,直把一杯水喝的一滴不剩。春妮撲哧一樂:“今兒算是見識飲牛的了,還要不要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輕輕搖了搖頭,還好天是黑著的,估計看不出來罷。春妮見我不喝了,又輕輕把我放平了,隨手把杯放在床邊的矮幾上,雙手捋著帳子中間的縫,準備掖嚴實了。我看了皺皺眉,輕聲道:“留個縫吧,憋悶的很。”春妮聽了並不言語,仍舊掖了個嚴嚴實實,放扭頭輕聲說:“你都燒了好幾天的光景了,這才摸著不那麼熱,可吹不得風。”自打我醒過來,春妮對我可說細心體貼,這句話更是哄著的語氣。我有些受寵若驚,不知說什麼好,憋了半晌,也隻“哦”了一聲。春妮在我旁邊躺下了,兩人一時無話,屋內靜了下來
我剛剛醒,並沒有睡意,不過估計春妮這兩天照顧我怕是累壞了,也就不吵她,隻閉上眼睛假寐。過了一陣,春妮呼吸平穩了。我睜開眼睛,側頭看了看她,又扭頭盯著帳頂,其實模糊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不過能這樣什麼也不想,靜靜的發呆,也是一種福氣。
“胸口可是疼得厲害?”我聽到春妮的話,扭頭向她看去,她並沒睜眼,依舊合眼平躺著,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我也扭回頭重新躺好:“倒不怎麼疼,就是有些氣悶。”“好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可餓不餓?”她又問道。我聽說閉著眼微微一笑:“不餓的,這兩天勞煩你了,多謝!”她扭頭看向我:“外屋桌上溫的有粥,現成的,並不費事的。”我有些意外,睜開眼看向她。她並不回避,對著我的眼睛,用很認真的語氣說:“大夫給你看了,你的傷養的不好,又受了風寒,身子虛得很,想不麻煩我是不成的。”一陣陣的酸澀止不住的從心底往上湧,原來我竟連她,也是看錯了的,原以為是無情無義的人,竟其實是一團火。我盯著她看,從心底給自己鼓了鼓勁,開口道:“姐姐,我有些話跟你說,認真的話,你聽不聽?”春妮索性側過身子,麵向了我:“你睡不著,我也走了困,夜還長呢,索性你想說什麼就都說了吧。”我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有話跟你說?”春妮一笑:“打你買了我,我就是貼身伺候的呢,愛不愛看睜眼閉眼全都是你,你什麼事瞞得過我的眼,你床裏的暗格裝的不是我的賣身契?這兩天睡前,你總摸著那暗格出神,不對勁兒的很啊!”沒想到我的心事這麼容易被看穿了,我不服氣道:“誰說摸著暗格就是想著你的賣身契了,那裏麵不是還有。。。。。。”話沒說完,我就後悔了,怎麼今時今日,仍是這般孟浪。如此想著,不由輕輕啐了自己一下。春妮嘻的一笑,刮著自己的臉,羞我道:“你那些個髒東西,前兒不是特特的燒了嗎,當時我還說呢,阿彌托福,真能得我們爺改邪歸正,挨別人一頓揍也是值得的。”我頓時老臉一紅,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前後加一起,怎麼也比她大十來歲呢,竟被個小丫頭如此奚落。那日我讓她幫我點個炭盆,說是要燒寫廢了的大字,沒想到這丫頭精乖至此,隻怕當時就看破了。哎,反正是丟人了,我清咳一聲,正色道:“那我若說,被別人這一頓教訓,真個改了,你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