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的天氣像女人家的脾氣似的讓人捉摸不定,前陣子那麼大的雨,冷的人都換上夾的了,本以為就這麼一天天冷下去了,也就到秋天了。誰知道風停雨收,這又一天天的熱了上來。不過這麼大太陽,倒是有一個好處,洗了頭,可以用來曬頭發。
此時我就躺在後院的葡萄架子底下,一把濕淋淋的長發披散在椅背上。本來頭上早就癢的不行了,可春妮說我病著,硬是攔著不讓洗。前一陣天那麼冷,我也怕沾水再受了寒,就強忍了下來。難得這幾天是好太陽,春妮也看我好的差不多了,這才讓我得償所願。此刻太陽暖烘烘的,照的我整個人都迷糊了。
正半夢半醒間,就覺得什麼擋住了光。我抬眼一看,春妮一手拿個黃楊木的梳子,一手拎個小木墩子,立在我跟前。我衝她笑了笑,她也抿嘴一樂,拿小墩子坐在我身後,一下一下的替我通頭發。
我覺得舒服的很,越發的眯了眼,蜷了身子打盹。就聽春妮在我背後輕笑:“你怎麼跟順了毛的小貓兒似的。”我並不睜眼,懶懶的問:“那是什麼樣?”春妮仍舊一下下梳著,嘴裏也跟著節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就你這樣啊,平日裏的大眼睛,眯成了縫,從我這看啊,就看見兩排眼睫毛,顫啊顫的,小扇子似的,又黑又密的,好看的不得了;小臉白嫩嫩的,透著紅,誰看了都琢磨著,要是咬上一口,不定多好吃了;這頭發也好,又黑又亮,等幹了,拿梳子抿著鬢角,一絲不亂的挽上,又幹淨又漂亮,誰見了都疼。。。。。。”我心裏暖暖的,我知道,背後這個人,是我一生都不能辜負的姐姐。“姐姐。。。。。。”我不由自主的叫了出來。“怎麼?”春妮停了手,問我,“弄疼了?”我搖了搖頭,身後的長發一甩一甩的:“就是想叫了。”春妮拍拍我的頭:“想叫就叫吧,叫多少聲都成。”“姐姐,姐姐,姐姐。。。。。。”
“哎,哎,哎。。。。。。”抬眼望去,真是,好一個豔陽天。
正出神,卻見我臥房通小院的後門開了,一個小丫頭噔噔噔跑了過來,手裏還捧著個大盒子,待走近了細看,認出這是專管我穿戴飾物的錦繡。就聽春妮罵道:“慌裏慌張的跑什麼,就不能穩當些。”錦繡衝我吐了吐舌頭,方對春妮笑道:“公子定的衣服回來了,說讓公子看看滿不滿意,可有要改的地方。”說著把衣服盒子往前一送。春妮越發的皺眉道:“真是糊塗東西,你見誰是在院子裏頭試衣服的,你該把衣服收拾好了,自己過來告訴一聲就是了,也不見得當時就試了。”
我見這小丫頭被說的耷拉了腦袋,拉了拉春妮的衣袖:“我今天也懶怠寫字了,索性歇一天,左右是閑著,咱們去看看吧”轉頭對錦繡說:“我這就去,你先把東西放到裏屋就好,一會還要梳頭,你一塊也準備了吧。”錦繡答應了一聲,衝我感激的一笑,扭頭又跑了。
春妮衝我瞪眼道:“你這什麼都不當回事的性子能不能改了,”我奇道:“原來是那樣的,你都說我改了的。”春妮越發氣道:“原來是真糊塗,現在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原來看不出那起子黑心的對你不上心,現在看的出對你不上心你也不上心!”我笑了笑:“什麼糊塗不糊塗上心不上心的,不過就一個小丫頭,她是個糊塗人,倒不是勢利。”春妮哼道:“她不勢利有勢利的,一樣是咱家的單子,怎麼別人就幾天就得了,我緊催慢催,直說等著穿呢,還是過了十來天了才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