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算(1 / 2)

我在這胡思亂想,商平卻不緊不慢的比照“鳳凰三點頭”的手法,將一杯茶仔仔細細的淋在了宣紙上,手法高超,一滴茶水都沒浪費,將整疊宣紙給澆了個濕透。然後將手移到桌邊,一鬆,茶杯落地,應聲而碎。我和崔福在這一站一跪,傻愣愣的看著商平在這一句話不說的一通搗鼓,不知這位爺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正不解其意,卻見商平轉身坐到椅上,雙腿交疊,以手輕扣扶手,雙眼緊盯崔福,直把崔福盯的戰戰兢兢。我心中不忍,正要開後,卻聽商平終於開口:“崔福,你在這尚書房伺候我多久了?”崔福誠惶誠恐的答道:“奴才自五歲進宮,便一直在上書房聽差,開始隻做粗使,後來管事公公見奴才還算老實,就逐漸的讓奴才上來伺候各位爺的茶水,至於專門在您跟前聽差,是近兩年的事。”

“哦”商平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那日子也不算短了,這宮裏的規矩是不用我再說了,宮規森嚴,奴才們犯什麼錯,受什麼罰,沒什麼可商量的。”

我聽到這裏,一頭霧水,不解其意。卻見崔福不再蝦米似的蜷伏在地,依舊跪著,卻慢慢挺直了腰板,眼睛看著商平,平靜地說:“主子說的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誰該賞誰該罰,主子心中明鏡一般,不必奴才多嘴。”

“恩”商平滿意道,“倒是個懂事的,隻不過主子雖格外疼你,但你摔了虞妃娘娘為了本殿下讀書特賜的宜興紫砂,還毀了本殿下這一月來辛苦臨的字,此等大錯饒你不得。來人,先拖出去打五十板子,鎖起來,究竟如何處置,待明日稟明父皇跟太傅,再做定奪。”

我大驚,此時若不明白商平打得什麼算盤,我就真成了傻子了。可能是一直以來商平在我心中太過完美,以至於有些高不可攀。我萬萬料不到,原來商平竟也是會為求自保,犧牲他人的。原來在這九重宮闕中,並沒有所謂的良心,有的隻是爾虞我詐,相互傾軋,是無處不在的用美好粉飾的醜惡。原來商平,和別人並沒有兩樣。

隻是原來我是懵懂無知,如今眼見此等齷齪,怎可袖手不理。況且,商平這不過是下下策,臨時找替罪羊的笨法子,何如我跟崔福早已想出的“瞞天過海”,隻是商平當著眾人如此裝模作樣,我若明說傳到別人耳朵裏豈不穿幫。正不知如何是好,侍衛已經過來拖崔福,我不由得大急,喊道:“商平,你給我住手。”話剛出口我已後悔,兩輩子加起來,我都沒對商平用這種口氣說過話,他一向心高氣傲,又身份高貴,等閑人不放在眼裏的,何況是我。果然,我看商平臉慢慢沉了下來,心知要糟,就聽商平轉身衝我開口:“蘇鬱,你跟我說話呢?”我硬著頭皮道:“有話好說,你先別動粗,叫侍衛退下去,我有話跟你說。”商平冷哼一聲道:“憑你也配,說白了,你也就是伺候我讀書的奴才,跟崔福一般無二,若是你我一樣的罰,你以為憑你有多大的臉麵還想保別人?”

商平,我怎麼樣此刻還是相府公子,你如此羞辱我,被人聽了去,置我於何地?我氣得渾身發抖,就聽崔福急道:“主子,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心甘情願受罰。”又轉頭衝我道,“公子,您就別為奴才費心了,主子臨的字讓奴才毀了大半去,奴才該罰。”崔福的意思我明白,是叫我萬不可此刻為保他掀了商平的底,他咬緊商平的字毀了大半,那就是還有小半未毀。若是拚著崔福挨了這一頓打,我過後再跟商平將此事說清楚,那明日商平將盒子裏的字一交,定是能過關了。到時商平念著崔福一心為主,開口求兩句情,多半也就不予追究了。隻是我此刻心中賭了一口氣,耳邊隻翻翻覆覆響著商平那幾句話,想也不想,抓起崔福先前敬我的那杯茶,潑向那堆早已濕爛的宣紙,又將茶杯“桄榔”一摔,衝商平道:“崔福犯得過錯蘇鬱如今都犯了,殿下如今打算怎樣處置蘇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