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望卿回函方解憂(1 / 3)

夜闌人靜,桌案上點著燭火,一抹纖細嬌弱的身影仍坐得挺直,手握筆杆;偶爾像是想到了什麼,提起筆來,每每筆尖才碰著了紙卷,她便又打消了主意;身邊堆了幾張書寫過了的廢紙,攤開一看,頂多不過寫了兩三句,就遭主人遺棄。

棠緋擱下筆來,望著郭嘉今兒個早才捎來的家書,不住歎息。

隻是想寫幾句慰問郭嘉的話語,有這麼難麼?

說難其實並不難,隻需像他一樣,發自內心的寫,想到什麼就寫些什麼,無須太過計較長短、在意章法;寫這封信,圖的不是什麼流芳百世、發人深省的雅文名篇,棠緋當然清楚。

隻是每每即將下筆時,另外一句話便要沒來由的冒出頭來,弄得她老是覺得不妥,東改西改的,遲遲無法寫出幾句象樣的話,更別說一篇完整的書信了。

“奉孝……”想對他說的話,千言萬語道不盡。她不得不感歎,筆墨所能寄托的情意,與自己內心中的澎湃洶湧相比,簡直如滄海一粟啊。

拿起那迭“家書”,一張張重新省視著,試圖從裏頭找到一些能與郭嘉應答的話來;棠緋隻是單純的想,純粹告知近況、訴說心中思念,怎麼寫也寫不盡,不如言簡意賅,將滿腹情意,化作幾行短句;相信遠在沙場上的郭嘉,能懂得她的那份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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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四月,曹操與袁紹兩軍相拒於白馬、延津;袁紹麾下兩大猛將,顏良、文醜相繼上陣,屢屢擊敗曹軍前鋒,重挫了曹軍士氣,反觀袁軍則是經此激勵,氣勢銳不可當。二將乃身經百戰、勇猛無雙的良將,但麵對此等連戰皆捷的情景,與戰前的設想差異甚大,不免顯得有些驕矜自滿。

荀彧於此回出征前,曾言二人乃是此役取勝的最大阻礙之一,當初為了勸說曹操出兵,於是稱二人隻不過是有勇無謀之匹夫,不足為懼;然而事實上,顏良、文醜乃是威名在外,替袁紹立下無數戰功,深得重用的兩名良將,怎可能會是無能之輩?而曹操此等精明之人,怎會不知荀彧之所以譏二人有勇無謀,隻不過是為了使眾人能激起一些信心,增長己軍氣勢之說?

曹操麾下猛將如雲,若正麵迎擊,想取勝應不致太難,但為減小損傷,用計取之才是上策。顏良、文醜曆練豐富,若要誘使二人輕敵,就必須先敗而後出奇製勝。

要騙敵軍得先騙過自己人,假戲要使人相信,就必須做真。

要敗,就要敗得徹底!

荀彧、郭嘉兩人深知此理,因而連手謀劃了這幾可亂真的欺敵之計。

首先使己方精兵良將盡出,屢戰屢敗;不僅欺敵,更要損己軍上下之士氣。而後趁二將乘勝追擊、急於建功之際,由曹操親自領兵上陣,張遼、夏侯惇、曹仁等將領著虎豹騎突襲顏良、文醜所率之袁軍。

由於先前曹軍大敗、軍心渙散的軍情傳遍袁軍,顏良、文醜信以為真,並未多加防範,二將所率兵馬立即遭到孤立,等到袁紹所領中軍發現二將身陷險境,欲發兵救援時,為時已晚。

曹軍順利進占白馬、延津,後因袁紹派兵大舉進攻,曹操隻得棄守之,力保官渡;袁紹則親率大軍圍城。

荀彧、郭嘉身為曹營軍師,數度親臨前線,調動兵馬防衛,袁軍派來衝車等攻城用兵器,擊毀了部份城牆,袁軍將士轉瞬間蜂擁而至,情勢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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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節入夏,許都的天氣漸漸回暖,今日豔陽高照,天氣大好。棠緋終能換上夏衫,免受這冷寒之苦。

隻是外頭日頭燦爛,佳人臉上卻仍未撥雲見日。一向沒使用書房習慣的她,今兒個竟是一反常態,獨自來到了書房。

問她想要做什麼?隻因這兒擺滿了郭嘉的東西;除了他寫給她的家書外,其餘的衣物、書卷等物,在郭嘉出征的那天後,她便命老宮女清出一口大木箱,把這些東西全放到箱子裏頭安置。時隔半年,即便沒有主人照看,這些書物依然完好如初。

郭嘉才智雖高,卻出乎意料的刻苦好學,所藏書卷雖不多,但上頭全布滿了他親手所寫的觀後有感,或是自己的一些獨到見解,偶爾還會記些當年與三五好友談論的零星瑣事、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