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瞧。”郭嘉指著小溪,牽著棠緋來到溪畔;底下的溪水還流動著,上頭卻仍帶了點薄冰,權充鏡子,倒還算勉強可行。“這梅簪在妳的頭上,豈不是極為相配?”
“哎,你……就懂得利用機會奉承我,我……我、我不管你了。”棠緋瞧了一眼,撇下郭嘉,踩著細碎步伐,往另一頭溪邊奔去;身後傳來清冷寒風,還伴隨著男子的一串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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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隨從為了跟上主子,花了點時間;郭嘉命他們待在原地看守馬匹,隨時戒備,與棠緋一齊來到另外一頭,離六人足足有十丈之遙。
郭嘉牽著愛妻,先是在石子上鋪上毛毯,再請棠緋落座。“夫人覺得冷麼?”察覺身旁的棠緋縮了縮身子,令敏感的他立刻繃緊神經。
“不,身上這件輕裘暖,不冷。”棠緋搖了搖頭,拉郭嘉一同坐下;望著溪畔冷石,溪水潺潺細響,回蕩在兩人之間,更顯得靜謐。
像是不願破壞這份寧靜似的,兩人十指交扣,誰也沒開口說話;忽地,一聲石子入水的響聲引起兩人注意,“奉孝,看。”棠緋指著水麵上,隻看見小溪裏激起一道小水花,轉瞬間恢複平靜。
郭嘉收回視線,“是什麼?我沒看清。”
“大概是鯉魚吧,跟咱們在菜盤裏看見的一模一樣。”她睞了身旁的夫君一眼,彎唇巧笑。
她這番戲謔話語不僅逗笑了郭嘉,同時也起了話匣子。
“奉孝,我有件事兒放在心底很久了,一直沒機會問。”佳人順手拋了個餌,誘他上鉤。
眼看花簪歪了,令他忍不住伸手,給棠緋調正來,“夫人問,隻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言無不盡。”
她格格輕笑,“你一定知道。應該說,這件事兒你不說,天底下也沒第二個人能替我解惑了。”
“哦?”
“在成親之前,我倆不過就見這麼幾次麵,你說,你怎麼知道我這麼多事兒的?還有,究竟是怎麼看上我的,從實招來。”
郭嘉回過頭來,迎上棠緋那張笑顏,“這……並不難的。休說我有一個與夫人幾乎朝夕相處,亦師亦友的文若,還有滿朝曾與夫人或多或少有過交集的大臣們,要打聽一些夫人的事兒,是易如反掌。至於如何喜愛上夫人……成親前那回談話,我已經透漏些給夫人知道了。”
想蒙混過關?可惜他遇到的對手不是個二楞子,而是棠緋。“你是說一點兒,但我隻記得你說你願意了解我。那背後的原因呢?”
郭嘉不由得冷汗直冒。“夫人……”
“先向你提個例子。茉白曾對我說過,你似乎同文若提過我的事兒;雖然當時茉白不在場,不過以你的個性,我想大概是勸文若別與我走得過近是吧?”
“夫人冰雪聰明;大致如此。”
棠緋一副“給我猜中了”的神情,“既然如此,那你對我的印象想必不好,尤其我的名聲不佳;你沒對我心存成見,我可不這麼認為。”
郭嘉心底陡然漏了一拍,不禁暗自歎氣;棠緋的聰慧,放眼天底下隻怕難有姑娘與她匹敵,隻是有時候這份機敏聰慧,卻不自覺成了壓力。
俊臉上開始泛起了淡淡紅暈,兩人身旁散著寒梅冷香,仔細一看,興許還誤以為寒梅的淡粉色澤,透過冷香,映在他的臉容上。
“我與文若提這件事的時候,還未與夫人見上麵呢。”他淡淡側過臉,不敢直視棠緋,“等到與夫人相見,我才明白『三人成虎』的道理,也總算明白了,為何文若會對夫人迷戀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