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天,少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大熒幕上的陳蝶衣撕心裂肺訴說著心聲,林耀竟聽見鄭少榮也跟著在念詞,語氣雖不如劇中強烈,竟有絲絲悲切從這並無多大起伏的句子中透出來,林耀偏頭隻能從大熒幕透出的微弱光線裏辨別出他輪廓,那輪廓中一雙黑目灼灼發光,整個人都透著股子特殊的味道。
“榮哥?榮哥?!”林耀覺出不對勁,伸出兩手從身後繞過去擋住鄭少榮雙眼,鄭少榮才猛然從陳蝶衣的意識中醒過神來撥開他,隻是眼神依舊有些飄忽“小樓?怎麼了?”
“我是耀仔!林耀!不是段小樓。”林耀慌了神,兩隻手掌順著下落的方向攀附於鄭少榮肩膀上搖動“你是鄭少榮,不是陳蝶衣!”
“我知道。”陳蝶衣數十年相思隻是一場空,鄭少榮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體會到了他拔劍自刎前的悲涼心情,比拍戲時候還要更為深入。鄭少榮以兩指按壓眉心,想緩解一時間的意識變換“讓我安靜一下。”
“入戲深也不是這麼個深法。”林耀停下搖動轉為按摩他脊椎,舒緩精神,心裏覺得是不是該給鄭少榮開部新戲,好讓他快些走出陳蝶衣這個角色的陰影。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你又哪裏知道我沒出戲?”鄭少榮情緒穩定了很多,笑著瞥了林耀一眼“我同你在一起之後,倒是經過許多意外,傳奇得堪比一部黑幫片。”
“嗬嗬嗬”林耀隻能傻笑以對“那是意外……”
“安靜!”法國記者的觀影再次被打斷,這回他可不再那麼紳士,衝兩人揮揮拳頭小聲斥責。
“sorry~”鄭少榮及時表示歉意,拉下林耀手臂拍拍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一直到“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的片尾曲響起,燈光複亮,整個放映大廳裏都沒有任何人出聲,鄭少榮總算沒有再被帶入戲中。
“啪啪啪……”林耀想他應當把這些人從震撼中喚醒,率先擊掌打破了沉靜。在他們前頭的法國記者被林耀掌聲驚醒,也跟著拍起手掌,回過頭來“先生,你總算在合適的時候做了合適的事,你……虞姬?”
鄭少榮微笑向記者致意“很抱歉我們的討論數次打斷您觀影,但我不是虞姬,我真正的名字是——鄭少榮。”
“不,鄭先生。”法國記者繼續大力拍掌,整個放映廳從他這兒開始,向是傳染一般,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久未平息“這部電影是一部傑作,您的表演非常完美,它打動了我,您願意抽時間接受我的專訪嗎?”他停住手摸索口袋掏出張名片遞給兩人“我是費加羅報記者阿蘭。”
“謝謝,我想今晚就有時間。”鄭少榮接過名片放入上衣口袋,隨同陳凱哥一同起身向廳內眾人致謝。
掌聲一直持續了近十分鍾才停止,試映會完美成功,各家媒體都想搶到有利位置就近采訪,局麵很是混亂,陳凱哥不得已隻能前行退出,與在座記者們約好明日召開記者會。
當晚發行的報紙上大幅版麵都是鄭少榮劇照,各種讚美之詞層出不窮,鄭少榮答應接受阿蘭的采訪,林耀刻意出門走走給他們更為安靜的采訪環境。
“羅曼先生,從藝術性考慮這一部天朝電影比您所推薦的更為……”
“閉嘴!那是狗屎!你們不能理解希區柯克風格嗎?不要再說了,如何挑選美麗女郎才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
林耀漫步於道邊,親眼看某輛黑色豪車從他麵前緩緩經過,半開的窗戶裏飄出幾句話語與一張晚報,上頭鄭少榮的大幅彩照赫然醒目,被路過的人踩出數個烏黑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