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早已聽不見任何雞鳴之聲。
手心的火光漸漸熄滅,馨兒腿一軟,身體不住地向後倒去。
關注許久的心妍急急地跪行了兩三步,伸出手,剛好接住了馨兒的身體。
“馨兒,馨兒!”心妍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著急地喊著她的名字。
累極了馨兒,眼睛稍稍睜開一個細小的縫兒,隻看見媽媽焦急的臉龐和擔憂的眼神之後,便墮入了濃濃的黑暗之中。
樹林的邊緣,趙彬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一閃一閃的電光如小蛇般在他指間穿梭著。
這,是一雙沾滿鮮血的手。為了食物,他翻臉無情,殺死了前晚還陪他顛鸞倒鳳的女人;為了生存,親手把自己的救命恩人送入虎口。真是個自私自利,無所不用其極的卑鄙小人!
可是,他不悔。
手緊握成個拳頭,電光漸漸消失,眼中閃過一似堅決。
他,絕對不會後悔!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此番劫難過後,偌大的基地,除去異能者之後,隻剩下二十多個普通人。
既怕那些死去的人變成喪屍,更怕那些異獸們去而複返。
在這兒住了半年多,沒見過喪屍,原以為是個安全無虞的世外桃源,可沒想到卻隱藏著如此凶狠、可怕的怪物。
於是,方藍帶著存活下來的人離開這兒,踏上了新的旅程。
這一路上,雖有些不平靜,碰上了好幾撥喪屍。好在人數較少,大多是三五成群,方藍他們倒也應付得來。
一整天的周車勞頓之後,一行人終於在傍晚時決定在一個小村落裏落腳。
沒辦法,大城市裏人多喪屍也多,他們這些人送上門,連塞牙縫都不夠,隻能挑人煙稀少的地方走,至少安全。
屋內,大多數人在長時間的精神緊繃之後,因疲倦已沉沉入睡。
屋外,兩三個男人坐在門口在守著,等待著七個小時之後的換班。
異能者基本上在屋內休息,作為隊裏的中堅力量,必須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以應付下一天的敵人。
月光灑下,樹木和、房屋、大地都染上一層淡淡的銀色,給四周的靜謐更添上一份幽雅。
方藍坐在地上,四周散落著好幾個空酒瓶,臉紅彤彤的,看樣子是喝了不少。形單影隻,手中拿著酒,喝著悶酒,背影顯得更加寂寥。
過去的畫麵不斷地重現,好的、壞的,全都有。
他想狠她,怪她。可是,她卻是他唯一的妹妹,從小到大嬌寵的妹妹。他無法去狠,無法去怨,無論她為他付出多少,心總有不平,隻能對她冷漠,對她漠視,懲罰著她,也懲罰著自己。
如今,她沒有回來。他甚至不能,應該是不敢去確認她的死訊。
想著,方藍灌了口酒,嘴角彎起一絲苦笑,既像是難過,又像是嘲諷。
承認吧,方藍。你,就是個膽小鬼,徹頭徹尾的膽小鬼!不論是在感情上,還是在其他時候,你永遠都隻會逃避。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錯過,再錯過,留給自己的隻有無盡的遺憾。
與其說,他在怪她。不如說,他這是在怪自己,永遠過不了自己內心的一關……
“誰!”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方藍神經一下子緊繃著,警戒道。
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李靜。
看清楚人影之後,方藍轉過身,仰頭,看著月亮,繼續喝著悶酒。
身邊一陣暗香浮動,若有似無地在鼻尖縈繞,而後,一具柔軟的軀體靠上他的手臂,摩砂著,那香味更濃鬱了。
“一個人喝悶酒,實在是太傷身了。”一瓶酒像變戲法般憑空出現在她手上,聲音柔柔地說:“這樣吧,我陪你一起喝吧!”
男人沒有回應,一如既往地喝著酒。
李靜見他沒有反應,也不在乎。喝了幾口小酒,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緋紅,在皎潔的月光下,更顯得人嬌俏媚惑。
腦袋仿若千斤重,暈乎乎的。
她輕輕地倚靠在方藍的肩頭,帶著微微的酒意,拍了下他的肩膀,說:“我告訴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啊,就是要人陪。這樣,有人陪你瘋,有人陪你悲,快樂可以加倍,悲傷找人分擔,這是件多麼美妙的事啊!”
李靜一個人在那兒絮絮叨叨地說著,嘴巴一直沒停過。說著,說著,她單手撐著他的肩膀,緩緩地站了起來,一邊說一邊向前走。
走一步拐兩步的,顫顫巍巍的,就沒站穩過。東倒西歪的模樣,真叫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