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安洛經常受傷,疼得滿頭大汗的時候都是自己咬牙熬過去的,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關心的話,從來沒人給過他任何的鼓勵,更不會有人為他親自下廚。如今的弟弟安澤雖然性格難以捉摸,可至少,安洛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關心是認真的。
可能是胃被他收買了的緣故,此時看他微笑的樣子,似乎也變得順眼了起來?
兩人沉默地對視著,安澤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溫柔起來,安洛突然覺得兄弟兩人這樣對視下去有點奇怪,隻好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對了,宋醫生就是你之前所說的那位骨科專家嗎?他看上去很年輕。”
安澤點點頭說:“嗯,他剛到三十歲,是英國留學回來的醫學博士,在倫敦的時候一直研究骨折愈合方麵的難題,發表了很多學術論作。人雖然年輕,卻很有建樹,我相信他的專業水平能夠幫得到你。”
安洛低頭沉思了片刻,問:“他是英國哪所學校畢業的?”
安澤說:“是S大的醫學係。”
安洛突然一怔。
沒記錯的話,當初小外甥邵榮也是在英國S大醫學係讀書。既然那所學校真實存在,也就是說,他重生之後和重生之後所在的……是同一個世界嗎?
既然是同一個世界,僅僅是時間推遲了二十多年,以前的一些朋友和親人,或許依然活在這個世上也不一定。小外甥邵榮……或許還在倫敦?
當時自己立下遺囑,把大部分財產留給了哥哥安揚來繼承,小部分捐給了邵榮在英國的器官移植研究中心,沒想到的是,安揚居然也在同一場空難中喪生,既然他們兄弟兩人都死了,那麼,那些財產最後又如何處置了呢?
畢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沒人繼承捐獻給慈善機構倒也是個不錯的結局,就怕有人從中作梗,把他和安揚一生的心血全給私吞了。
想到這裏,安洛不禁輕輕皺了皺眉。
目前,他也沒辦法查知那筆遺產的下落,隻有過段時間,等身體康複之後再聯係一下遠在英國的邵榮來問問看,隻不過,邵榮知道自己的舅舅死而複生,估計會被嚇到吧……
“哥哥在想什麼?”安澤突然開口打斷了安洛的思緒。
安洛回過神來,輕咳一聲,說:“沒什麼。”
安澤拿起遙控器問:“想看球賽嗎?今晚有歐洲杯聯賽。”
安洛說:“隨便。”
安澤看了他一眼,把電視調到了體育頻道,正在播出的果然是歐洲杯聯賽,法國隊VS荷蘭隊的小組賽,雙方隊員表現出色,踢得非常精彩,安洛跟著他一起看球,很快便專心地沉浸在了激烈的足球爭奪戰之中。
半個小時後,比分暫時1:1打平。
安澤見哥哥一臉平靜地盯著電視機,忍不住問道:“哥哥,更喜歡哪支球隊?”
安洛說:“沒有特別喜歡的。”
安澤道:“所以,你隻是旁觀比賽的過程,結果和輸贏對你來說都無所謂,是嗎?”
安洛點點頭,“嗯。”
安澤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側臉,沉默片刻,又低聲說:“很多時候都是這樣,台上的人拚命努力想要贏得比賽,卻不知台下旁觀的人隻是在看戲,根本就不在乎輸贏。”
這段話似乎意有所指?安洛回頭看著他,疑惑地問道:“你喜歡法國隊還是荷蘭隊?”
安澤說:“都不喜歡。”
安洛疑惑地道:“那你這話指的是……”
安澤笑了笑,站起來,留下一句“我去洗澡”然後轉身去了浴室。
安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
台上的人拚命努力,台下的人卻在看戲,他這話跟球賽有關?還是另有所指?如果另有所指,指的又是什麼?
記憶中突然浮現電影節的頒獎典禮上,安澤湊到哥哥的耳邊說話的場景——他當時到底說了些什麼?為什麼自從在電視機上看過那一幕之後,自己總是忘不掉那個畫麵,仿佛親身經曆過一樣呢?
沉思片刻後,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安洛不禁輕輕皺起了眉頭。
安澤,這個看上去最為成熟穩重的弟弟,心思也最難以捉摸。他沉重又複雜的眼神裏,蘊藏的到底是什麼心事?為什麼在他的微笑中,從來都察覺不到真正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