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冬天的腳步好像走得特別快,一股強大的寒流侵襲而來,氣溫一下子就降到了零下十幾度。
木青站在敞開的窗前,天空正紛紛揚揚地下著小雪,外麵的空氣漸漸清新。雪花小心地躲避著各式各樣的髒汙,輕輕落到地上、樹上,還有一些從敞開的窗口飄落進屋裏。木青的心情就像這傍晚飄雪的天空,一片陰霾。
快要過年了,那麼她已經和戴祖涵分開四個月了?不自覺地,木青又想起了戴祖涵。回到H市這四個月,木青日子過得索然無味,而對戴祖涵的思念卻與日俱增。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兩人在一起的情景,為此,她經常失眠。
木青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她阻止自己去找戴祖涵,可是戴祖涵也沒有來找她。“或許他明天就回來了,或許他永遠不會回來。”沈從文的小說《邊城》裏麵的主人公翠翠的這句話,經常縈繞在木青的腦海裏,令她惆悵無比。每每在心情的雲起雨落之間,在拾掇心底深處往事的時候,“為什麼要離開我?”這個問題就會不止一次地縈繞在木青的腦海裏。每當這時,她便聽到自己的心在偷偷地哭泣,但也隻能在心中低泣,她沒有勇氣問出口,也不知道該去問誰。
“戴祖涵——你在哪裏啊……”有時,木青會聽到自己的心在無助地呼喊。這時,一股股寒氣便直抵她的心扉,於是,她的眼睛就會停在教科書的某一頁上久久不動,握筆的手會冷得發抖,她隻好放下用來複習的課本。可是,那種無望的呼喚卻無法放下,而是變本加厲地、一遍遍地、越來越強烈地折磨著她,那是一種難以抵擋的冰冷。
木青決定睡覺,期望戴祖涵能走進她的夢裏,在夢中享受一次相逢的浪漫。然而,柔軟的棉被也不能給她帶來期望中的溫暖和睡眠。萬般無奈,她翻身起床,披著衣服走到屋外。這已經成了木青的習慣,每當夜深人靜無法入睡時,她都會走出房門,獨自一人體會寧靜的夜晚給她帶來的那一片想念的空間。
冬天的夜晚,空氣冰涼。一陣輕風吹過,月影婆娑。透過朦朧的月光,樹叢裏凋零落地的葉片泛著淡淡的光彩,散發出一陣陣隱約的幽香,竟然有些像是在夢裏的感覺。木青喜歡看月光下的一切。那麼的透明,那麼的瑩潔,那是一種讓她無法了解卻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顫的感覺。
戴祖涵可能不會來找她了!漸漸地,木青有了這種認知。她很小心地埋藏起憂傷,更加努力地複習功課。偶爾,她甚至能和別人說笑了,隻是在笑過之後,仍然是那讓人心痛的孤寂占據著心間。在經曆了心靈痛苦的磨難後,木青想從沉重哀傷的心境中逃出來,想學會自我療傷,想一點一點地找到解脫。她不想讓自己的生活再一次變得蒼白僵冷,不想在疲憊和困頓中一無所獲。她應該可以忍住悲傷,她可以把戴祖涵徹底埋葬……但是,很快木青就知道自己錯了,她高估了自己忍耐寂寞與忘記戴祖涵的能力。其實,如果對自己的心誠實一點兒,她就會承認,在戴祖涵離開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堅強。
木青開始感到一種濃濃的失落,一種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的空落感,她一再想試著忘記戴祖涵,可越想忘掉,就越忘不掉,一閉眼就看到戴祖涵的身影在眼前晃動,那種思念仍苦苦地糾纏著木青。她想忘了往日的離愁別恨,她不想再回頭,她還要繼續往前走,不管前邊等待著她的是什麼……可是,她卻不知道哪裏是落腳點,哪裏是歸宿。懷著忐忑不安的複雜的心情,木青在茫然不知所措中想解除橫在她麵前的重重障礙,結果,隻是一次又一次地迷失了自我。雖然,有的時候,木青會在迷失的痛苦中掙紮出來片刻,但卻感受不到任何輕鬆,反而覺得心像被什麼掏空了一樣,一種難以名狀的惆悵和感傷占據了她整個心靈。那裸露的靈魂和無可奈何的戰栗,也像魔鬼般地纏繞著她。每當這種情況下,木青就覺得自己的周圍一片黑暗,一團團悲戚的陰雲遮擋在她的眼前,使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頓時,沒有了感覺,沒有了方向。她看不清前麵的路,也因此越來越害怕黑暗,越來越害怕孤獨,那種在黑暗的孤獨中感到的恐怖讓木青無法忍受。她猶豫,她徘徊,她矛盾,她痛苦……
木青終於沒能戰勝自己,她決定去找戴祖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