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的心理有種奇異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了自己。可是自己跟葉楚明明是不同的,顧朗茳在用盡全力對他好,就連曾經那慘痛的一個月的經曆,如今回憶起來他都不會不快了,反倒心疼顧朗茳老忘不掉。
他對葉楚,有自己都不明白的憐惜。
“那麼你現在是怎麼想的?你想走,致富不讓?他……覺得離不開你?”
“怎麼可能,他從來不愛我,就像……”他看向季斐,說,“你昨晚是不是跟顧朗茳做了?做到幾點?”
季斐一愣,一時有些尷尬。
葉楚說,“我們也做了,我那裏被他弄的出了血,今早就睡了兩個小時,腿都是軟的,可是顧朗茳能想到你不能騎馬,他卻絕對想不到我不能騎……其實有好幾年了,我是真想問問你怎麼做到的,你的男人為什麼把你像祖宗似的供著。如果有方法,不論付出什麼我都願意……可是你說是因為顧朗茳愛你,我就想,那我怎樣學都沒用了,因為肖致富是不愛我的,需要的話,要了我的命的事他也做的出來。”葉楚笑道,“他之所以不放我走,是因為我在他身邊呆太久了,知道的事情太多,他不能放我走。”
葉楚這樣說季斐是相信的,因為肖致富跟顧朗茳不同,肖致富很多事情都涉.黑,不幹淨,葉楚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如果有心的話,應該知道不少不利於他的消息。
其實對於肖致富從事不正當行業,顧朗茳曾勸過,畢竟小時候關係還是十分好的,但是沒有用,兩人因此關係還淡了很多。不過肖致富一直十分尊敬顧朗茳,即使關係淡了,碰麵的時候都十分客氣地叫他一聲顧哥。
季斐想了想,說,“你以前舍不得離開他,現在卻已經忍無可忍了是嗎?”
葉楚轉了轉腕上的手表,說,“是的,我這樣的人其實完全能忍受他的打罵,可是我受不了他瞧不起我,在他心上人麵前卻低三下四,連喜歡都不敢說出口。”
季斐驚訝地道,“他喜歡誰?”
葉楚沒有說話,幽幽地看著他。
季斐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又問,“是誰?”
葉楚搖了搖頭,“他從來沒有說出過那個人的名字,可是他說過有喜歡的人了,是個男人,而所有男人中,他提的最多的就是你……他說你有很多優點,很多很多,他說一點,我就學一點,可是他叫我別學,他說我學不像。”
季斐一時有些別扭,葉楚的言下之意,肖致富喜歡的人是自己?可是季斐覺得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喜不喜歡自己多少感覺的到,肖致富看自己的時候明明沒有喜歡的感覺,要不就是他藏太深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葉楚說肖致富喜歡的人有可能是自己的時候,季斐覺得不太舒服。
葉楚望著他,“你願意幫我嗎?隻要你開口,我相信他會放我走的。”
季斐一時沒說話。他雖然同情葉楚,卻不能隨便答應幫他。
因為他不能直接向肖致富要人,如果要的話,隻能讓顧朗茳開口。然而就像葉楚說的,他知道肖致富太多事了,如果哪天因為葉楚向警方或者其它什麼人透露了訊息而害了肖致富,那麼顧朗茳一定會自責。
他不太知道肖致富具體做的是什麼事,顧朗茳也從來不提,顧朗茳的意思大概是,兄弟走錯路,他勸也勸過了,如果有天肖致富在這條路上吃了虧或被製裁,他聽由法律,不會過多幹涉,可是出於朋友義氣,他也不會主動地讓肖致富蹲監獄。
葉楚淒然一笑,“算了吧,是我為難你了。”
季斐道,“我可以跟致富說與你一見如故,要請你去家裏做幾天客。”季斐覺得顧朗茳在這方麵見識比他深遠的多,回頭聽聽顧朗茳的意見再說。
葉楚諷刺地笑道,“連你都害怕我出去亂說害他,也難怪肖致富不信我……無論怎樣,謝謝你了”,他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有時候想想,真覺得不想死,我還沒過過正常人的生活。”
季斐的心突然狠狠一痛,他覺得那樣難受,像是看到某個時刻的自己,可是自己明明不是這樣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季斐說,“如果你真的想離開,我會幫你的。”
葉楚的眼神亮了亮,“真的?”
季斐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你說你在他身邊很多年了,為他做了那麼多,真的舍得走嗎?”
葉楚怔了怔,說,“不知道呀,可他說我下賤,說要是你,一定早走的遠遠的了,我就想,是不是等我走了,他就會覺得我好?又或者……我不想那麼早死,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再在他身邊呆下去,也許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季斐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說,“阿楚,眼睛裏別總看著別人,要學會愛自己。”
葉楚看著他的手,有些迷惘的感覺,然後笑了,竟有點羞澀的樣子,說,“我沒讀過書,見的人也少,不太明白你說的話,人怎麼自己愛自己?自.慰嗎?”
季斐的眼神有些複雜,葉楚已經大笑起來,他很少這樣笑,因為過於瘦,笑的時候牽扯著皮肉,顯得有些恐怖,他一下踩馬蹬上馬,再說話卻顯得很溫柔,“對不起,我有時候會忍不住,唐突的話請別介意……我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
季斐搖了搖頭,說,“沒事。”
“你答應幫我,是真的吧?”
“我會盡量的。”
葉楚點了點頭,“我想騎會兒馬,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這樣小心翼翼,季斐覺得有些不是滋味,轉身朝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馬術教練招了招手。
因為兩人之前一直在交談,也沒有要騎馬的意思,馬術教練便隔著一段距離在後麵跟著,這時候見季斐招手,立刻就跟上去了,指導葉楚騎馬。
季斐說,“走慢點,就牽著他就近走兩圈吧,速度盡量放慢。”
馬術教練說,“知道了,季先生。”
季斐就站在那裏看著教練幫葉楚牽著韁繩帶著馬慢慢地走,初初入秋,草木還是碧綠的,馬蹄子踩在草從上沒什麼聲音,陽光照在葉楚蒼白的臉上,他整個人瘦的像是陣風就能將他吹倒,可是他笑得那麼開心,安靜地坐在馬背上,輕輕摸馬的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