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幫我設計博客頁麵,並代我起了個博客名:“素麵朝天”。
素麵朝天?素麵朝天……我起初頗不以為然。因為詞出初唐楊玉環的姐姐虢國夫人。她自恃美麗,即使去見明皇也不肯以脂粉汙麵,乃有此詩傳世。但是在我心裏,虢國夫人之流即使不著脂粉亦是庸脂俗粉。不化妝,也是一種“妝”。無論濃妝還是淡抹乃至“素麵朝天”,無非是為了邀寵。論其妝罷的姿色,或可分上、中、下諸等,若論“妝”與“不妝”的用心,又何嚐二致?
星移鬥轉,時代變幻。中華民族一脈相傳的語言和文字也在發生著悄悄的變異。千百年下來,變化亦甚可觀。就說這“素麵朝天”一詞,“天”,本來是代指明皇,現在帝製革除近百年,那重“天”自然是不複存在了。那,現在的“素麵朝天”又怎麼解釋呢?或可解釋為:我就是這個樣,我就不化妝,你們誰愛看不看……
由我的博客名聯想到大名鼎鼎的女作家畢淑敏的一篇同名散文《素麵朝天》,許多閱讀時便有過的感慨隨即泛濫開來。
其一,畢淑敏說,“素麵朝天’不是美麗女人的專利,而是所有女人皆可選擇的一種生存方式”。
這話的後半句我同意。所有的女人都有權力選擇自己的化妝方式:濃妝、淡妝、彩妝、自然妝、或者不化妝(我固執地認為不化妝也是妝,正如不著色也是一種色,正如無聲勝有聲、無招勝有招,或者是最具實力者一種自信的妝)。但是這話的前半句我不敢苟同。“素麵朝天”這個詞,畢竟不僅僅是一種生活態度,在人們的普遍認知裏,更是一種對美麗女性的讚美,是充滿著褒獎色彩的,理應是美麗女人——那種以“無色”而“出色”的女人的專利。不能想象人們會這樣形容醜女:“東施姑娘獅鼻鼠眼,素麵朝天”。也不能想象人們這樣形容老太太:“此媼耳背眼花,素麵朝天”。至於畢大作家,偶爾見過她的照片,一體態浮胖的中年婦人而已,用“素麵朝天”這個詞來形容她,顯然也不是很合適。
其二,“臉,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證件”。這句我嚴重同意。但是,誰說證件就不能裝飾呢?現在什麼時代啊,身份證尚有個網格狀的底紋,名片就更不用說了。萬千風光在一紙。相信畢大姐的名片上也不可能光印“畢淑敏”三字,必然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全國政協委員……”、“三八紅旗手……”之類的飾品。至不濟,也得印個手機伊妹兒什麼的,否則,花錢勞神的弄了這些個片片兒嘛用啊!同理,臉也一樣。有的人願意趁著爹媽給的這個“原生態”一直混下去,有的人就願意在上麵塗些個色、描些個線,來它個修正改良,有個幹脆作了美容手術,依自己的意願來個“二次創造”,橫豎臉的自主權大部分情況下是自己的,由得自己來行使主權。素麵朝天固然不錯,但是濃妝豔抹又有什麼不好呢?畢大姐不喜化妝是自個的事,但是萬不該把喜歡化妝的就罵得狗血淋頭。這著實顯得畢大姐有點霸道了哩!
其三,畢大姐講了個故事:有個妝罷“豔麗如霓虹燈”的女子,曾經讓她看到了卸妝後憔悴的臉。於是,那女子告訴她:“我已經沒有勇氣麵對不化妝的我……我真羨慕你啊!”於是畢大姐對那女子“從此充滿了同情。”
我看了這個故事,難免心存疑慮,萬分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因為我既不相信那個女子肯拿自己“憔悴的臉”去換她“真羨慕”的畢大姐的“素麵”,也不相信如果可能的話,畢大姐真不肯拿自己的“素麵”去換那女子“憔悴的臉”。因為,即使如毛戈平這種能把50歲的劉曉慶化妝成15歲的武媚娘的化妝高手,也是決計不能讓畢大姐的一幅“素麵”變成“霓虹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