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幫......她......傳......話......”瘦子淩亂的腳步未停,嘴裏不斷重複低喃著這一句話,夢遊似的神誌不清地出了門。胖子撓撓頭,嘀咕了一句,又重新坐了回去,閑若無事地繼續啃著他的雞腿來。
我理了理被那瘦子拎皺了的衣衫,鬆下一口氣,對於他一轉三百六十度的態度頗感詫異,餘光微微瞥了一眼,正巧看見了瑩雪還未完全散開的奇怪手勢,像是施法念咒的姿勢,“你在做什麼?那手勢......”
瑩雪趕緊把手往袖子裏縮了回去,臉上神色不是很自然,“沒、沒什麼。我剛剛隻是在用我們家鄉獨有的手語向蒼天祈禱,保佑小姐和冥月能安全離開這裏......”我哦了一聲,也沒太在意她的舉動,這天下發生的怪事已經夠多了,先有冥月失控刺殺貴妃,再有我們成了刺客,關進大牢,後又有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差役,瑩雪的家鄉手語放在這些麵前實在是不足以引起我的注意和懷疑。
透過小天窗,可以看到外麵那狹小的一片天地,月黑風高,樹木迎風招搖,發出沙啞的碎響,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大牢裏突然變得安靜起來,昏黃不明的油燈搖曳不熄。
我來回踱了幾步後,蹲下身子摸了一下冥月的額頭,手微微一僵,剛才還隻是出點虛汗,現在卻失了溫度,冰冷的像塊寒冰,再看看她的臉色煞白,氣若遊絲,我拉攏眉頭,糟糕,冥月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瑩雪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小姐,冥月這是怎麼了,白天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說病就病了......”
“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知道,隻盼爹爹能早點救我們出去,找一個好大夫為她好好看病。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千萬別自亂陣腳。”我脫下自己的外衫,蓋在了冥月的身上,又急著去斂其它的幹草,準備為冥月增加一點溫度。這種情況下,要保證冥月的病情不能再惡化下去。
突地一陣天旋地旋,拿在手上的幹草“嘩啦啦”散落一地,我剛穩住腳步,地麵又一陣猛烈且連續不止的搖動,一時之間,磚瓦抖落不停,我艱難地跑到瑩雪身前和她一起把冥月挪到了牆角處,隻有那裏暫時能避開一直落個不停的磚瓦。
大牢裏,刹那間哭聲喊聲求救聲震動天地!
瑩雪嚇得臉色雪白,眉目間有隱隱的擔憂,我低頭拍了一下她緊握住的雙手,安慰道:“別怕,可能是地震。”我觀望了一下四周,牆垣倒塌,磚瓦橫飛,天無絕人之路,我反倒高興起來:“太好了,就讓地震震的更加猛烈些吧......”快垮快垮,把整個牢房都弄垮,我們就能容易鑽個空子逃出去了,嗬嗬嗬!
“若真隻是一場單純的地震就好了......”瑩雪的一聲低歎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我自然是聽的不是很清楚。
幾秒之後,我突感地麵吹來了陣陣涼風,我詫異地低下頭,頓時驚呆了!
腳下空空如也,除了我們三人站著的角落,其它地方一個地板也沒有,空了的底部和頭頂,以及斷壁殘垣,讓我悲哀的發現,整個大牢已被某種不明物體拔地而起,穩穩懸在了高空中!
若此時不是處在這種踩著地板會發出“咯吱咯吱”摧殘人心的地方,以及聽見耳邊刮在臉上發疼的夜風,我會覺得自己羽化成蝶,莊周夢遊。可是現實是殘酷的,我堅強勇敢地俯瞰下方,整個四方城都在我腳下,萬籟俱靜,浮動在自己周身的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名為詭異陰森的氣息。我還是不敢相信,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灼灼疼痛立即充斥全身,我悶痛一聲,再抬眼看時,一時眼角幹澀,欲哭無淚。
我的爹啊,這是什麼情況?
我力不從心地再看看其他人,不斷地從高空中落下,密密麻麻,像是在下萬年難遇的流星雨,哀鴻四起,這樣驚人的集體大自殺,連死人都會被驚醒變成詐屍過來看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何況是在這四方城上空橫空出現這麼一座房子,發出這麼一大動靜,怎麼就沒人有點該正常的反應?一切都太不正常了,四方城裏安安靜靜,無人過往抬頭看天。一轉頭,便對上了瑩雪有些憋屈的目光。
我愣愣地問:“為什麼你會用這種眼神看我?”
瑩雪回答:“我在看對我說這隻是一場地震的小姐你有什麼反應?”
我挑挑眉道:“淡定,淡定,小姐我也沒正兒八經地看過震到天上來的地震。”
瑩雪抽抽嘴歎道:“好奇葩的地震......”
一陣颶風乍然向我們這裏吹來,空氣中的詭異氣息開始迅速蔓延,瑩雪難得的勇敢起來,把冥月交給我扶著,移步到我身前,擺開個防衛姿勢,我剛想開口說:“瑩雪你這姿勢擺的很不錯,你這麼賣力也挺對的起你一天吃的三頓飯,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因為你弱不禁風又不會法術,我看我們還是一起跳下去殉個情吧......”這些話在我看見一條墨色般比千年樹妖還大的蟒蛇穿過重重黑霧,一口吞下數百人,直衝我們來的時候統統卡在了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