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繾綣’此生不換 第七章 毀天地、滅生寂(1 / 3)

我的腦海短暫的空白了一下,那些記憶的斷裂處湧現許多畫麵,一片一片的音容笑貌剝落然後粉碎消失不見。

腦海裏的那個聲音還在念著“自端,回去離淵吧,你還有使命要完成。”

我握緊手裏的琉璃盞,看向周圍的人,柳奚笙,孉娘,星寒和逸宸。他們都微笑著看著我,好像明知道這是我們不得不去選擇的路,偏偏還給我假象的選擇的自由。

我說“玄女醒來了,我們回離淵吧。”

逸宸沒有說話,他把手蓋在琉璃盞上,和我一起催動它在天幕上打開一個漩渦。

一道白光照在我們的身上,我閉著眼睛緊緊的擁抱著逸宸,逸宸,我們的一世臨安就這樣結束了。

他低頭吻著我的頭發“阿端,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受傷,死去,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一片混沌中,我仿佛看見整個臨安因為逸宸的離開而變成一片虛無,皇宮,沈府,朝雲辭,歩崖……一點一點的變成透明,而人們漸漸消失的時候還是微笑著的,哭著的,喜怒哀樂,世間百態。

恍如大夢一場。

腳落到地上的時候,我睜開眼,這裏是九天玄女神殿。

身體不由自主的離開逸宸向前走去,魂魄彷如撕裂一般,慢慢的走出一個纖白的人影,我看到阡欒微微顫抖的唇。

玄女的聲音順著風送入耳邊,她對著那人說“阡欒,好久不見。”

阡欒深藍色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散亂,他卻任由一縷頭發遮住憂傷的眼眸,笑了笑“好久不見。”

又是玄女神殿的殿中央,她的魂魄歸於體內,慢慢扶著軟榻起了身,隻是卻沒有以前睡醒時那般神采奕奕,反而倦怠不已。

邪神正在猛烈的撞擊著封印,整個離淵的震動格外強烈,離淵的人都惶恐不安的聚集在神殿外,默默地注視著他們唯一信仰的神。

玄女望向北荒,淡淡的開口,但是殿內外的人卻聽得字字清晰。

“邪神複活,便是要隕天滅地之時,以前是我一個人,現在你們願意與我一起並肩作戰麼?”

話音剛落,離淵的大地上便傳來此起彼伏的呐喊聲,每個人眼中都像是燃燒著熊熊的光,他們齊齊的跪下右手捶胸。

“誓死相隨。”

玄女淡然的笑了笑,看在我眼裏卻隻覺得她無盡的疲憊。

“出發。”

那是一聲號令,離淵數以萬計的人盡數向著北荒而去,天地失色,雲霞接映。

阡欒默默地站到玄女身側,卻不說一句話,兩人的衣擺隨風拍打在一起,卻更讓人覺得疏離。

我忽的想到玄女千年前沉睡之時我問她是不是愛上阡欒了,而她隻笑的淒涼“我也不知道了。”

神的猶豫,便已是無限的肯定,她愛上阡欒了,隻是恐怕沒機會再說出口罷了。

她也說過這是她最後一次醒來了。

看著他們比肩飛行的身影,我忽的無限惆悵,身側逸宸隻輕輕地環過我的肩膀靠在我的耳邊輕歎“這都是命數,他們不可違。但是阿端,我們不會再有什麼阻礙了,殺了邪神之後,你想去哪裏,我便帶你去哪裏……”

我笑的開心,輕輕握住他的手“好。”

柳奚笙和孉娘也跟來了,我想孉娘對離淵應該是有怨恨的,她心裏唯一記掛的便是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了。而柳奚笙若說因為我的原因來,卻不確切,他眉間煎熬的神色顯示著對於邪神是他父親的這件事的巨大影響。

他是邪神的後裔啊,從小被孔雀王偷出北荒置於蒼梧山腳自生自滅,若不是我恰巧出現在那裏救了他,恐怕那顆蛋隻會慢慢消亡。後來更是在四大神使的審視中艱難的存貨,隻因為他沒有惡念,玄女也曾說過,萬物生性本善。

後來送到北荒的蚰蜒一族,起先因為我和逸宸的關係,那裏的人對他還算照顧有加,後來我和逸宸去了離淵的那九百年他是怎麼過的呢?以一個外族人的身份……

看到星寒時,他的心裏第一次有了那種發自心底的親切感,但是他卻不會把心底的感情表露出來,隻是偶爾心裏有一種竊喜,好像有個姐姐還不錯的樣子?那如果再有個父親……

不對,自己的父親是邪神啊,那個千夫所指的邪神。

所以自己也毅然決然的跟著眾人去往北荒,那個封印著自己父親的地方。

崇嶺一路上都默默地盯著星寒卻不說話,一向嘰嘰喳喳沒完的星寒也低著頭像是無從解釋一般。

但顯然現在情況已經不容許他們解釋什麼了。

北荒上方傳來一聲怒吼,我手中緊握的琉璃盞忽然綻放出詭異的白光,像是要將人刺瞎一般,所有人都輕輕地撫開袖子遮擋著,再度睜開眼便隻看見一條黑紅色的巨龍衝天而起,然後漸漸化作人形,一身黑色長袍,胸口是九排血紅色的扣子。

玄女揮了揮手,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望向空中那個人影,他淩空向著我們這邊飛來,黑色的長發披散在空中,如瀑布一般,身形妖媚竟然有些女態。

當他湊近了時,我才發現他的臉真的美的讓人看一眼就沉醉進去一般,邪邪的微笑變成一個奇異的弧度,他旁若無人一般走到玄女麵前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九天,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這麼弱了?簡直像是我隨時可以碾死的螞蟻……”

阡欒手裏的水龍劍已經刀鞘劍利指向邪神而去,但邪神隻是輕輕一揮便將他推倒在地。阡欒吐掉口腔裏的鮮血,握著劍爬起來再度向著邪神而去。

玄女卻忽的開了口“阡欒,別過來,我和邪神應該敘敘舊。”

阡欒凝視著邪神,終於慢慢的放下了劍,眼中是意味不明的情緒。

邪神笑道“九天,這是你的男寵?皮相倒是生的不錯,就是修為還是差了點,這世上唯一能和神相配的隻有神啊……”

他輕輕地勾起玄女的下巴,作勢要吻上去。玄女偏過頭去躲開他的臉“索翼,玩笑不要開得過分,如今的你還和當初一樣的想法麼?”

邪神索翼慢慢的向後退了一步,漆黑的長發隨風飄揚,他看著玄女興奮的笑著“當初的想法不過是我想和你一個統治這個世間,永遠的存立於世,看盡滄桑。可是啊,你卻堅持著讓萬物自然生存繁衍生息,還要自我隕滅,倒是絲毫不顧及我脆弱的心靈呢……”

玄女看向大地,那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一個個獨立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