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覺得自己正在做夢。
先是天天看著的照片無緣無故的浸出了血跡,自己沒有害怕沒有恐懼,隻是心裏難受得緊,眼淚不自主的一直往外冒,滴在照片上,滴在茶幾的玻璃桌麵上。然後趴在他旁邊的小白像電視劇裏的那些妖怪一樣眨眼變成了個人,還是個軟乎乎的小包子,一臉天真的告訴他照片上的人死了。
他沒有害怕,沒有震驚,更沒有感覺小白能變成人是多麼不得了的大事。隻是想,不可能,怎麼會死呢,他肯定在做夢。但是為什麼夢裏這麼難受,眼淚止也止不住,不行,他一定要快點醒過來。
明明隻是想像往常一樣告訴他,今天休息,自己會回去看看院長和孩子們,問問他什麼時候會再出現,怎麼就會睡著了呢。
“那你能救他嗎?要我做什麼都願意,就是要我一命換一命也願意。”夏宇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要不怎麼就和一個怪夢較真呢,還去求一個看起來隻有6,7歲的孩子,雖然這孩子可能是妖,不知為什麼,他心裏就覺得這孩子肯定能幫他。他不要唐凡死,哪怕是在夢裏也不行。
小包子隻是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夏宇,然後,夏宇就醒了。
夏宇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照片,又低頭看了看趴在的地上的小白,他是怎麼了,大早晨坐在沙發上也能睡著,還要出門呢。順手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想看看時間,睡了一覺,不知道會不會遲到。
剛剛劃開屏幕,就瞪大了眼睛,下午4點28,怎麼可能,睡了8個小時。不行,要趕快出門了,孩子們肯定等急了。
夏宇把手裏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幾上的小盒子裏,好像手裏拿的是價值連城又易碎的古董瓷器,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
照片裏的主角是個穿著小西服的小男孩,正坐在鋼琴前側頭笑的燦爛無比,仿佛在回應夏宇似的。
叮一聲響,夏宇手裏的盒蓋落到了茶幾上,臉上突然失去了血色,慘白一片,不可置信的盯著盒子裏的照片。
照片左上角浸出一點血跡,隨後越來越多,好像活的一般,慢慢流向那個笑的一臉燦爛的小男孩,鮮紅的刺眼,襯的那男孩的笑臉也詭異起來。
剛才的夢,不行,去公司,對,先去公司。夏宇突然想起了剛剛的怪夢,抓起盒子裏的照片,猛地起身就要往外跑,卻沒注意自己穿的是拖鞋,又太過慌亂,被茶幾腿一絆,腳一滑,狠狠的摔倒在地上,還順帶勾著茶幾震落了上麵的水杯。
唐凡一米八的個子倒在地上動靜不小,加上水杯落地也砰一聲響,趴在沙發腳邊養神的小白猛然掙開了那雙琥珀色的貓眼。
夏宇一手舉著照片,手肘撐地,另外一隻手手掌撐地使勁借力迅速的爬了起來,連地上的碎玻璃陷進掌心,割破手掌也沒注意到,就往大門跑,雖然這客廳小得可憐,他長腿跨兩步就就能到門邊,根本用不著跑。
倒是小白聞著血腥味,貓眼一眯,眼裏閃過一絲亮光,隻是不想主人那麼難受,就隻少了那麼小小的一個步驟,那個家夥怎麼又出事了,果然,討厭的家夥特別麻煩。
夏宇用力的扭著門把,嘎吱作響,打不開,打不開,怎麼打不開。他現在能想到他倆唯一的聯係就是公司了,除了去公司,他真想不出還有哪兒才能有他的消息,不行,他一定要出去。他卻沒想過,今天是周末,去了也公司也沒太多人,何況他到唐氏工作都一年了,一直也沒有唐凡的消息,現在去也是徒勞。
“主人”軟軟的童音在夏宇身後響起。
“小白”夏宇聽到聲音猛然轉身,就看見了剛剛夢裏看到的小包子,很快接受了那是他家小白的事實,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他到底遇見了什麼靈異事件,還是遇見了妖怪,更沒多餘的心思去害怕,甚至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夢。他隻知道,唐凡肯定出事了。
夏宇蹲下身子,一臉期待的看著小包子琥珀色的眼睛:“你能救他,是不是,小白,你能救他。”聲音帶著懇求。他一點沒有懷疑,就小包子那樣小小又軟乎的身子到底有木有那個能力,就算是個妖怪,那模樣一看就是個沒什麼法力的小妖怪,好似認定他肯定能有辦法似的。
小白抬起白胖胖的小手,用肉呼呼的短手指點了一下夏宇的額頭,夏宇就突然閉上了眼睛,軟到在小白身上,也虧得小白那小小胖胖的身子能扶著他那麼大個子,才不至於讓他剛剛摔了一跤,現在還要睡在地上。
熒光閃過,小白和夏宇就消失在了客廳裏,隻留下一地的碎玻璃和玻璃上那幾點殷紅的血跡。
窗簾緊閉的臥室的床上,夏宇蜷縮起來不住的顫抖,好像就算昏了,也能感覺到鑽心的疼痛似的,臉色慘白,劉海都被汗水浸濕,一縷縷的黏在額頭上,甚至能看著頭上的汗滴滑落,在床單上留下濕痕,白色的T恤也濕噠噠的貼在身上,甚至連深色的牛仔褲都能看出濕了一片,整個人好像剛從水裏撈上來似的。可想而知,他正經曆著怎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