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舟的心裏可沒劉軻那麼能繞彎,自然也沒猜到劉軻這句話背後的深意。他就想著反正也是鐵板釘釘的事實,而且又不是什麼丟人顯眼的醜事,就落落大方地回答說:“是啊,可不就是給他做的。我看元戎平時幹活很辛苦,每天又吃得單調,所以就想讓他改善下夥食,好保持體力。反正我閑著也是過,忙著也是過,今天就順手做了點東西。沒想到還挺受歡迎的……”
江小舟越說,劉軻的心就越往下沉,他更加認為江小舟打算背著王爺,拽上元戎,紅杏出牆了。
哎喲,我的小爺誒,您這不是沒事找棺材睡嘛。這事要讓王爺知道了,您和元戎能得個什麼下場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也沒好果子吃,外帶著上上下下一幹人等全得受罰。
劉軻心裏著急,額頭竟冒出細汗。可明麵上,他還不敢幫著江小舟把這層紙捅破。隻得半明半暗地警告說:“內什麼,曲合公子,今天這事咱就這麼過了吧。反正就和我四兒知道,您也別往外說。以後可別這麼幹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要是傳出去可就是好說不好聽了。”
江小舟被劉軻的話給整糊塗了,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為什麼?你們不都覺得我手藝還行嗎?為什麼以後不讓幹了?是違反了王府裏什麼規定?還是劉大廚覺得我不打招呼就動了廚房東西太失禮了。要這樣,我道歉行麼?”
“哎,不是,不是那麼回事。您剛進王府,可能還不清楚王府裏的規矩。您的身份,您這身份,內什麼,元戎他是,呃……”
劉軻支吾了半天,實在沒找到合適的詞,隻好一咬牙一跺腳,照著實話說:“我這麼說吧,曲合公子,可能因為您是個男的,所以還不覺得。咱就打個比方吧,您換個身份想想,要是您是個女的話,進了王府,不管王爺看沒看上,名義上就算是王爺的人了。而元戎是男人,所以,要守‘婦道’。‘婦道’,您明白了嗎?”
經劉軻這麼一比喻,江小舟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爆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聲,差點把腰都笑彎了。
劉軻見他如此,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岔了,隻好呆呆看著江小舟樂。等江小舟回過勁來,邊擦著眼角的淚水,邊喘著粗氣說:“劉大廚,你可太逗了。合著你以為我是看上元戎了啊!哈哈哈……”
“內什麼,別笑了。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劉軻有些臉紅,看江小舟的反應,莫非真是自己多心?
見劉軻起了尷尬,江小舟忍住笑意,用極為真誠的心情看著他說:“劉大廚,我先謝謝你。其實你提醒的沒錯。在外人看,我的確沒注意自己眼下的身份,做出了容易引起誤會的事。但是我可以保證,當初我打定主意給元戎做飯的時候,絕對不含一絲齷齪的念頭。”
雖然江小舟的表情很認真,不像是撒謊,但劉軻還是不敢相信,所以依舊狐疑地看著他,等待他自圓其說。
江小舟深深吸了口氣,慢慢講自己的想法倒了出來。
“劉大廚,我是個孤兒,從小就不知道親身父母是誰。打從記事起,就是和一大群和我差不多身世的孩子一塊兒長大。因為生活艱苦,所以有時候就會餓肚子。直到有個做廚子的收留我,才算過上了好日子。於是,我發誓,隻要我有能力,就給全天下的人管飯,不但要讓他們吃飽,還要讓他們吃好!”
“噗嗤……”
聽到這裏,劉軻沒繃住笑:這曲合公子的口氣可真大,管天下人的飯,那不成皇帝了?不對,就算是皇帝,也管不完全天下人的飯。
江小舟不介意被劉軻取笑,因為每次他說出自己的理想時,幾乎每個人都會有類似的反應。隻有他師父說了句不一樣的話——天下太大,人也太多,在沒能達到你的理想之前,你先做到讓身邊的人吃好就行。
“所以啊……”江小舟看了看已經吃完打算離開的元戎,接著說,“我看元戎整天啃饅頭,怪心疼的,這才做了碗溜肥腸給他。這麼說,能幫你解開誤會嗎?”
劉軻點點頭,他可不管江小舟的理想有多麼崇高,那不是自己該操心的,隻要他的行為不會給大家惹麻煩就成。而且看江小舟信誓旦旦的模樣,這番話應該不是胡謅。這一回,可算是能把心放回肚子裏去了。
隻是,劉軻還是有些低估了江小舟。雖然這些都是他的心裏話,但卻未必翔實。在江小舟心裏,還藏著另一個想法,一個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想法。
他還真是看上了元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