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豪俠精神的詩意情懷(1)(1 / 3)

從初唐到盛唐這一階段,詩人們的性情高昂、樂觀的精神,建功立業的強烈願望,促使他們積極入世,以憑借才華涉入仕途。但入仕非常講究出身門度使大量延攬文人入幕,如孟浩然依張九齡於荊州幕府,崔顥依杜希望於代州幕府,王維依崔希逸於河西幕府,岑參依高仙芝於安西幕府,高適、嚴武依哥舒翰於河西幕府,這為大多數文人提供了體驗生活,擴大視野,積累素材,培養性情的有利條件,在此基礎上,大多豪放、雄心四溢的文士抱著建功立業的強烈願望,以昂揚的情緒、樂觀的精神,奔赴邊疆請纓殺敵報國立功。他們在戰鬥之餘,領略邊塞風光,描繪戰爭場景和異域風情,抒發繚繞不盡的相思邊愁,寫下了大量傳誦千古的邊塞詩,這些邊塞詩有極高的認識價值和審美價值。代表人物有王昌齡、王之渙、崔顥、李頎、高適、岑參等,於是邊塞詩在盛唐詩壇上風行一時。在這一豪俠之氣,雄奇壯偉的時代歌唱中,高適、岑參、王昌齡無疑是邊塞詩這一流派的優秀代表。

清新勁健的邊塞詩

在盛唐詩壇上,有一批位卑名高的詩人,他們在仕途上落拓不遇,但意氣風發的時代精神始終不因仕途坎壈而消減,在他們的詩中激蕩著按捺不住的蓬勃風神,詩情通過他們的創造才華噴瀉而出,雖然他們在題材上各有側重,在形式上各有擅長,但詩境都能得到拓展,別開天地,初唐以來的“風骨”審美理想得到了淋漓盡致、血肉豐滿的表現,王昌齡、李頎、崔顥就是年輩較早的傑出代表。這些邊塞詩人雖然性情不同,經曆、出身、才情氣質各異,但邊塞詩在攝材構思,描繪景物,表達情懷諸方麵卻以標新立異之舉,煥然一新的麵孔雄踞文壇,給文壇帶來了熠熠生輝的局麵,極大的豐富了唐代文學體裁的多樣性。

這群詩人,大多生活於北方,具有北方男兒的陽剛之氣、豪俠之舉。他們大多熱衷於功名富貴,非常自信和自負,有一股橫空出世的狂傲氣概,但他們入仕之後,多有不稱意處,與他們的人生理想反差較大,為此多有失意之感,然而雄心壯偉之氣魄依舊,創作的詩歌豪俠俊麗,風骨凜然,形成了清剛勁健之風。這一群極具個性的豪壯詩人,大多數為進士出身的寒士,其文學活動大約在開元,天寶年間,現在對這一風格的邊塞詩作以總略探討。

王翰是這群詩人進士及第較早的一位,王翰是並州晉陽人,生卒年不詳,於睿宗景雲時進士及第,“發言立意,自比王侯”《舊唐書·王翰傳》。,為人狂傲放縱。據說在進士及第後赴吏部銓選時,他將海內文士分為九等,於吏部東街張榜公布,第一等人僅有三人,除了被譽為“一代文宗”的張悅和大名士李邕之外,剩下就是他自己,可見自負到了狂妄的地步,入仕後生活放蕩,每天與才士豪俠遊樂,縱酒蓄妓,為此而被貶,卒於任上。

王翰狂放不羈的行為心態,在盛唐士人中具有典型性,這與追求功名、與及時富貴行樂思想相關,他曾在《古娥眉怨》中說:“人生百年夜將半,對酒長歌莫長歎。情知白日不可私,一死一生何足算。”以放縱狂傲為風骨,不免顯得輕狂,但這恰恰是當時文士極為坦蕩胸懷和豪俠剛健氣格的具體流露,正因如此,他的詩往往一氣嗬成,流轉自如,其代表作《涼州詞二首》之一就可見一般: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前兩句寫盛宴和豪情酒興,後兩句寫盛宴上的暢飲和勸酒,有人認為“故作曠達語,倍覺悲痛”。將腥風血雨的征戰與沙場寫的如此豪情四濺,都是詩人主觀情緒亢奮激烈的結果。一股殺氣欲裂的精神在,還有人說“故作豪飲之詞,然悲感已極”。都離不開一個“悲”字。後人又有用低沉、悲涼、悲傷、反戰等詞語來概括這首詩的思想感情。清代施補華評後兩句詩說:“作悲傷語讀便淺,作諧虐語讀便妙,在學人領悟。”《峴傭說詩》。後兩句不僅是豪放、開朗、興奮的感情,而且還有視死如歸的勇氣。那明快的語言,跳動跌宕的節奏所反映出來的情緒是奔放的、狂熱的。給人一種激動和向往的藝術魅力。

王昌齡(698?-757)字少伯,京兆長安人。開元十五年(727)進士及第,補密書省校書郎。又中博學宏詞,遷汜水縣尉,曾貶嶺南,開元二十八年(740)任江寧丞。天寶年間再貶龍標尉。因“不護細行,屢見貶斥”《舊唐書》本傳。與當時許多著名詩人交往頻繁,如孟浩然、王維、李白、高適、岑參等多有酬贈。有“天下夫子王江寧”之稱辛文房:《唐才子傳》卷二。。

王昌齡的邊塞詩充滿了熱情洋溢的豪俠之氣,歌頌將士們為國殺敵,英勇善戰的愛國精神和民族榮譽感,他的大多邊塞詩揭露軍中矛盾,反映戍卒的邊愁鄉思,同情他們的不幸遭遇,如其組詩《從軍行》、《少年行》、《長歌行》等篇章都能看出豪俠尚氣、縱酒長歌的性情特點,不乏睥睨一切的狂放氣概。兩次遭貶與這種不護細行,放縱不羈當有直接關係,其實,這種性情正是大唐升平景象的體現,隻有這種無拘無束的行為舉止才能表現出如此開闊的胸襟和對邊地勝景的無限風光的涉獵,從詩歌內容到詩歌形式才會出現如此寬廣的拓展,芸芸眾相的百花齊放般的氣象,邊塞詩人大多都是在盛唐寬鬆開放的大背景下成長起來的,這為他們的創製各體以及完善各體都提供了有利的條件,如果沒有這一大環境,很難說盛唐詩作及作家的成就會如此令人矚目。王昌齡生活在這樣的升平社會,為他的詩歌創作提供了非常適宜的溫床。王昌齡在七言絕句上的獨到創新與李白平分秋色,不分伯仲。他的邊塞詩中,用樂府舊題寫的五言古詩和七言絕句各有10首,但流傳於後世的均為七絕。在他流傳下來的180首詩裏,七言絕句75首,五絕14首,因其性格的豪爽、故七言長於五言;所以人稱“天下夫子王江寧”,但總的思想內涵都表現在邊塞詩上,在思致縝密、講究作法方麵,隻宜短章而不宜長篇。現就其邊塞詩創製上予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