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日丁巳晴
犁旦起,詣各廟行香畢,遂至撫、藩、府署衙參。巳正乃歸。飯後,吳穎芝編修(蔭培)來一談。
初二日戊午晴
犁旦,詣郡邑城隍禱雨。禮畢,便過王芸莊、趙伯章、沈期仲處一談。午初乃歸。艾參將金貴、何建之主簿先後來見。
初三日己未晴急雨數點
早起,再詣郡邑城隍禱雨。太守以腰間大癤不能束帶未至。遂偕鏡之往謁。再同見藩憲,為期仲請謁矣。午後,遂由薇垣牌示,以芸莊回長洲任。返署,趙伯章大令來,留共一飯。申刻過吳署,驗一瘐斃之囚。是日雲陰時合時散,午初驟雨忽來,僅飄忽一過,颯然遽止。何天公之恡澤乃爾耶。聞蝗已至無錫七子堰一帶,令人惴惴無已。閔農慮患,不知何以安我黎元也。
初四日庚申晴中伏
早間,詣郡、邑廟三次禱雨,禮畢,偕鏡之過芸莊、期仲處,各久談。並至府署白事。午初乃歸,飯後,訊案一次。
初五日辛酉晴
辰間,設壇於滄浪亭,一再詣禱。與鏡之偕禮畢,一謁中丞、太守兩憲。午後,訊案一次。得昂兒一函。是日於五龍堂致禱。複以鐵牌投之方池,書為民請命之詞於上。薄暮,濃雲乍起,雷電交作。雨勢欲來而為風吹去,竟無滴瀝之至,為之浩歎久之。
初六日壬戌晴
早晚偕鏡之一再詣滄浪亭禱雨。竟日仍不克感召,可愧之至。複謁藩憲稟事。午間,王筱亭刺史名晉,為本城乙亥科孝廉,由刑曹改官吾蜀天全知州者,來一談。薄暮,訊案一次。
初七日癸亥晴
辰酉二時,仍偕鏡之於滄浪亭禱雨。並一謁撫、藩兩憲。午間,於吳署相驗瘐斃之犯婦一口。
薄暮,過期仲一談。雨意毫無,令人焦急萬狀。
初八日甲子晴
中丞、方伯兩憲均出,詣正誼書院齊集,徒步捧香入滄浪亭雨壇致禱。辰、申二次皆往從之。
吾母病暑,始以蒸熱,漸遂神昏,以起坐為苦。忽汗忽閉,大有險狀。延曹芝葊、姚次梧兩君一再診視,藥未能效。夜中尤昏沉不爽,令人惴惴。是日酉刻欲雨,聞雷而終不得,籲可慮已。
初九日乙醜晴
未曙,吾母漸清寧,然熱雖退而未盡。辰巳間,腹瀉熱溏數次,神氣益爽。次梧來診,謂大有起色。芝葊亦雲。薄暮始進一粥。仍早晚詣滄浪亭禱雨。未刻雷聲殷然,濃雲欲合複散,雨終不至也。陳容盫、張子紱、惠師僑、淩鏡之先後來問吾母病。
初十日丙寅晴陰
早起,姚次梧大令來問吾母病。自昨夜仍苦熱瀉,醜刻以後,頗獲安睡,膚熱亦減。次梧以“枳術丸”進,謂將滌積食而去淤滯也。另訂一方,兄命進一煎。辰初,詣禱歸,吾母食粥半盂。
午刻,子紱偕小坡約易由甫(順豫)來。湘中壺山方伯之次公子也。言於醫理最能致力,蓋其登堂一診,謂瀉既逾日,暑毒漸淨,熱減即其明證,亟宜和中而行小水以導之,小便清則大便不至惡泄。方以於潛白術二錢、雲茯苓三錢、豬苓二錢、生薑二錢主之。且謂曹方之藿香梗、桑葉、白蒺藜、赤芍均未宜,姚方之川樸、洋參為不免於雜。由甫以其母多病而肆力於岐黃家言,所論頗切當而所定方中藥僅四味,曹姚二君兩日方內均嚐用之,因與伯氏熟商,如其法煎進一服。幸午初一泄至申正洎戌正,乃再利熱水,而眠尚安穩。亦再進粥少許。神識尤清。故曹君再來,所定之方遂未照服也。酉初再詣禱時,密雲起西北,轉而東,濃昏如墨,雷聲隆隆,知其下已有驟雨。奈狂風遽作,飛塵漲天,城中僅見雨點一霎而過。惋惜悵歎,不知蒼蒼者何屯膏若是乎。此二日中,吾母病泄,皆不及起坐臨廁,牏帬之浣滌,皆吾妻王氏自任之,不欲假手婢媼及妾婦輩。察其始終無厭倦意,亦可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