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日己酉晴

早起,詣各廟行香畢,遂赴衙參。惟中丞接見。然周曆數處,午正已過乃得歸。以前夜睡未甚安,體殊不懌。薄暮,文幼峰直刺來,留共一飯乃去。是日知製府劉公以王可莊太守身後清貧,籌助以三千金為賻。是可感且可快也。

初二日庚戌晴

辰間,詣謁撫憲稟事。蒙垂詢病情及家事之曲折,甚邀青眼,且以有母在堂,不宜細務焦急,致貽親憂為訓。委曲周祥,最為可感。既出,過滄浪亭一視。俞曲園先生是日壽辰,往為介祝,僅得至門而已。再至鏡之處一談乃歸。林衡甫大令來視餘病,皆慰藉之詞,可佩之至。飯後□□乃敢與予忤,實屬悖逆,不可訓教,令人鬱怒無已。陸生蕖來省餘,然渠亦甫病起也。

初三日辛亥晴

早起,詣各憲衙參。太守、方伯、廉訪三公均得見。午正乃歸。德清徐芙卿太守(鏡第)來訪,遼中舊友也。往複拜之,彼此均不相值。劉少峰司馬招飲,薄暮往,二更乃散。

初四日壬子晴

前夕雖得眠而腎氣不斂,體微不懌,辰間,召顧醫一診。且兩目微紅而作痛,不可不豫圖之也。劉都司昌寶來見,言章練塘獲孔仙寶事。午刻,招徐芙卿太守及吳健亭、林衡甫、趙伯含、文幼峰諸同寅陪之一飲。申末出婁門,偕鏡之登舟過下纖鋪,迎提學溥公。既暮亦未至,更魚既躍遂歸。比至署,則夜已深矣。

初五日癸醜晴

前夜既未安眠,且蒸熱殊常,竟體出汗毋止。複延顧伯年一診。自擬有脫象故也。寅卯間,乃得少睡。既明而起,再出婁門,偕王、淩二君迎謁提學於舟次。歸則日時加午矣。吳粵生大令過我,留共一飯而去。午後,閱文牘,益覺目病之劇。複延馬良伯一診。

初六日甲寅晴

前夕雖得眠,而遺症再作。辰起遂遲遲。而鏡之已在芸莊所相俟矣。往偕謁撫憲。再見廉訪陳公稟事。聞上海道遺缺,為魯觀察伯陽所得,滋疑者頗眾,然用人之柄自在朝廷,非臣民所敢竊議也。薄暮,又甚不怡。正以遺泄故也。

初七日乙卯陰小雨

偕芸莊、鏡之於滄浪亭治酒公宴中丞、方伯、廉訪、太守各憲,並邀沈旭初觀察、劉少峰司馬、諸孟章、馬漁珊兩大令陪。演劇侑觴,歡聚竟日。更後乃散。得策侄前月十日家書,知族弟朝政以科試得入合江縣學,光烈叔之第二嗣子也。吾家十年來讀書者少,遊庠者幾絕跡,聞之為之一快。

初八日丙辰晴陰

早起,詣司道署衙參。惟糧道吳公接見。午正歸。以胃中作痛,仍延馬良伯一診。寄策侄一函,附銀三十兩,囑以廿兩送朝政弟,嘉其遊庠,藉以鼓舞群從子弟也。

初九日丁巳晴

辰間,偕鏡之謁廉訪陳公稟事。芸莊以滸墅關出有盜案,往勘,故未偕也。薄暮,皋橋東麵居民不戒於火,馳往為督救,而火勢猛甚,延燒至數十家之多。且近鄰糧道署,召集水龍保護頗極勞攘。儲憲合署紛紜,遷避不遑,而廣安觀察獨守印不去,殊阽於危。幸卒以無恙。比歸則已子初矣。鞍轡辛劬,就息之餘,乃形困頓,亟延顧醫一診。

初十日戊午晴

五更小雨,一霎遂止。枕上不勝歎息。辰刻,至府署、道署,均未見而歸。以太守之太夫人是日設幔也。歸乃憊甚,以昨夜過勞故也。延馬良伯一診。所見亦在此。至晚尤惛倦。得成都來電雲:“芸子出洋否?彥謀。”往複不知為誰所托也。異哉。

十一日己未陰雨

以近曙遺症複作,病乃再動。日間亦甚不懌。見昆山葛培義、青浦錢誌澄於可憲賻款皆有吝色,其來書甚無理,不免慍怒不已。複擬公函請益焉。晚間,雨聲潺潺,可喜已。夜初,不得安睡,擁被危坐,始得合眼。然終夜未及偃臥也。

十二日庚申陰

辰起,詣府署,送王可莊太守之柩。初執紼徒步至通和坊,於路設祭禮畢,乃升輿,先至留園小坐,乃至永善堂。俟柩至,安厝於後院,再奠乃歸。午後,仍延馬良伯一診。夜燈既上,則心震蕩而不怡,病根可謂深矣。

十三日辛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