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日壬寅晴

早起,行香畢,詣府衙參,謂得見。以甫自試院出也。午後,金匱校官王襄卿同年(有讚)來一談。元和宿學也。薄暮,太守來召,則以武進文童楊春熙等指控瞿錫齡等傳槍,飭為密拏也。是日用活字板擺印族譜,匠人來開工,僅用龍板印喜條四張而去。喜席則折給兩桌焉。

初二日癸卯晴

辰間,劉編修樹屏(葆良)來一談,蓋讀禮在籍者。論及時局,深以為憂,亦直斥李鴻章賣國之罪為不可恕。並言聞其在倭為人狙擊,亦串謀為之,傷亦捏飾,蓋以欺朝廷而掩其通倭跡耳。奸惡如此,負國之罪,可擢數耶!客去,複鏡之昨日之函。又得賴心淵成都、陳紫鈞宜昌信、李崇沆漢口信。內有策侄一函雲。正月卅日得東鄉信。二月初六命廷猷及朝晟弟同往,乃行至墊江,驚聞吾弟亮儕有二月初九日未時歿於東鄉學署之耗,悲哉!弟生戊申,今年四十有八耳,正月廿日尚有書來,言去臘之病已解,何一旦竟不起耶?悲哉!悲哉!豈思吾母之甚而致然耶?是則我之罪,使不作令江南,則母子兄弟可長相依,弟當不至是。前書言病亦甚非劇,特食物作脹耳,胡為而遂不救也?策侄聞信奔赴,計已料理周妥。穀兒先歸,亦擬由萬縣赴東,此時當已到也。而使我手足摧折,且相距數千裏,不能一見一話,遺恨其何及耶!是可悲也。然吾母高年,不宜聞此傷心事,當暫隱之,又不敢明為製服作吊,尤可慟可哀也夫。

初三日甲辰晴

憊不可支。辰間,招朱子蘅一診。然藥不可服。遂自改之。哭吾弟甚。客之來者四五,皆謝之。複鏡之、芸莊各一函。得期仲一書。

初四日乙巳晴大風

複李崇楷一書,故人奎欞之子也。遠至漢口,欲來毗陵,故止之,而許其回渝後,當先以五十金助之,以資其營生。否則非所知也。申酉間,訊案數起。

初五日丙午雨陰

午間,有江陵人孟卓者,持萬慎子書來見,遂欲自居門下也,謝之。作季弟傳一首,將以入譜也,悲不自勝。萬不意遂及此耳。策侄自東鄉來一函,言弟以大汗不已而卒,抑何陽耗至此乎,悲夫!

初六日丁未陰

哭吾弟累日。心緒之惡,幾無人境。作族弟應亭一傳,將入譜。得鏡之來書,固見愛之意,然何能已於悲乎?

初七日戊申晴

為族譜《後序》一篇。蓋月之朔日已為之,今日乃改正耳。鏡之、芸莊皆有信來慰唁,然慘痛何可言耶!

初八日己酉雨

於天寧寺延僧眾為季弟諷經,藉以設奠一哭予季耳。寅僚皆來吊唁,惟增予一慟耳。

初九日庚戌晴

辰起,痛哭為偽函,以安吾母。蓋連夕皆念弟,病不置也。忍欺吾親,為是不得已之舉,心滋戚矣。竟日無所事,懨懨視息,僅理及族譜,可愧哉。

初十日辛亥晴

午間,費屺懷太史(念慈)來一談,以期服假中,未能走謝,以一筵饋之。安尚鄉衿監六人來見,以擬添設書院請也。申酉間,訊案數起。芸姬又患小產。年來此類事接踵而見,劣哉。亡友李奎欞之子崇楷字福五者,由巴縣來,令其下榻於我。謀有以周之,未識我力之能及否也?

十一日壬子晴

午間,查大令有詵來一談,則奉南皮製府委查息借之有無騷擾也。異哉,國家之急,紳富坐視不能助而猶唆言者,妄為陳奏,致多此紛紛,中國尚可為哉?得鏡之函雲,賊鴻章初六入都,逼令用璽,於十四在煙台與倭換約,遼左之七州縣及台灣、澎湖皆以割畀倭奴,而賠銀失體,尚不可問。此賊誠天生以敗我清者乎?千秋萬世唾罵,竟甘犯此不韙,是誠無人心者也。可恨哉。

十二日癸醜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