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進季君鍾麟、陽湖李生廼銓與其族父陽來見,則皆匄為謀館故也。不知餘方有慟於心,其何能及此也。
二十一日庚戌晴
辰間,以心緒不佳,不獲安寢。早起,出署拜客,於鏡之、芸莊處及項詩侶寄住之隆慶寺,均一談而歸,已午正矣。飯後,訊案數起。龐小雅同年、趙伯含大令來論賑事。伯含並以洋二百元為助。吳耀堂先時亦以此數見寄焉。朋好仗義如此,良可感已。成都、重慶製府鹿公、觀察任公皆有電來,似以賑款之歸,官賑紳賑不到千萬,而喬茂先同年乃自赴渝一行,未識能如餘去電所謂“勿泥”二字否也?
二十二日辛亥晴
辰間,枕上即聞炮聲隆隆,由遠而至,時東南風大作,計必撫軍蒞澱山湖,閱淞南北營水師也。起,過長署,約同芸莊出胥門登舟,太守與賴寶臣大令亦至,遂雇小輪舶拖帶東至寶帶橋以俟,橋上左右新為鐵欄以護行人,邑紳祝郎中承桂請於餘,為之批準者也。適工甫蕆便往閱視,尚完整稱便焉。然風勢甚大,往來幾為所仆。飯於舟中,日時加未而撫部至矣。既謁之,複俟其登岸,就橋南設戎幄,閱新中兩營水陣,逾時乃畢。比返棹入城,日將曛矣。以早間得喬、宋成都來電,知紳賑尚稽緩,複電複之。
二十三日壬子晴雨
未曙即詣校場口,撫部大閱蘇垣各軍也。辰初即開操,至未正而畢。中丞僅於懷中掏麥餅二以充饑,不擾一飯,司道亦如之。而餘輩所備之饌惟棄於地而已,不敢傷其清名也。然見校閱之際,於營弁及侍側諸武人談笑如兒嬉,各營隊伍中亦喧嘩不肅,所演技藝,視兒戲無異。未嚐不歎軍事之皆具文而藉以立名者,固亦少矣。歸途始知有病者往觀,以格林炮一震而膽破,掖之以返,遂斃於市衢。則又見軍威之若是,其可畏而餘尚不及深測已,可愧哉。歸至隆慶寺,吊項書巢觀察,以詩呂大令於此開奠也。
二十四日癸醜晴
於邸抄見蜀東之災,懿旨賞給銀十萬以為賑。撫湖北亦五萬。天恩可雲厚矣,幸何如之。早起,詣撫轅衙參,未得見。歸途,為沈升伯大令(俊)複拜,未遇。升伯為期仲之兄,新選陝西洋縣令者。飯前後趙伯含同年、洪鷺汀、楊訒菴及章懋之先後來訪,客去,訊案一起。
二十五日甲寅晴
早起,詣撫轅衙參,既得見,乃以前日大閱時,餘輩未為製閱兵大臣之牌,亦未新換儀仗,致煩中丞麵責。且及於鋪紅地氈,謂色已敝而不鮮,可雲省矣。因詰及尚向藩庫領款否?對以大閱向係扣廉支辦,仍係州縣之錢。此次既奉嚴檄,不準供應,故亦未敢攤派。各物之簡,正仰體憲意也。退而知以是獲咎者,頗不乏人。吾輩誠當罪也。古人謂“君行製,臣行意”者,洵亦閱曆之言哉。出,再謁廉訪白事。便過鏡之一談。午後,中丞以副前營杜某駐防黃渡之步隊五百人昨日始至,於三點鍾蒞王廢基校閱,藩臬以下各官皆往祗候,餘輩又從而伺應焉。不逾時,已畢事。歸,訊案一次。致成都一電,詢茂先輩以農田之蒔插與否,其關係綦重也。
二十六日乙卯雨
竟日未出。飯後,訊案一次。少穀來,為半日之談。所論多涉時艱,及人才之不易得與夫大小臣工欺罔,為之浩歎者屢焉。得高七駕部一書,以蜀東饑荒所聞於友人之目擊者來告言,涪州某署內芭蕉數十株,饑民闖入頃刻連根噉盡,其他亦可知也。為之涕下。旋即以募賑事複之。劉子貞太守、蘇靜盦大令皆以百元,劉乙笙司馬則三百元,皆助賑也。諸君子痌瘝一體之心,良可感佩。視前日攝金壇張小泉通守、靖江令馬醴泉之或十元或三十元,並募啟見還而書詞且形不懌之意,其用心之相去,為何若耶?密為誌之,蓋欲藉是以定其人也。
二十七日丙辰陰
辰間,過長洲署一談。以芸莊小病未出,視之也。旋往訪黃仲蘇同年,不遇。遂歸,午後致喬、宋兩同年一電,並第三批賑款千金,彙成都,交羅笙階收。仍詢以災區之播種與否,誠以此最關重要也。申末訊案一次。沈永炤、永炳兄弟皆織工,而強橫為鄉裏害,特簽提羈押之,欲其父結保管束,或可改行也。諭之甚嚴而未加責,特欲其知畏而已。日中吳昌碩、潘濟之先後來訪。季旭初來辭去,將歸常州也。
二十八日丁巳晴
辰間,詣司道衙參,惟陸春江儲憲一見耳。午後,招沈升伯大令俊一飲。董端生、林衡甫、劉宣甫、洪鷺汀、顧雲生陪之。客散,已二更矣。
二十九日戊午晴
辰間,詣藩署預祝,以方伯夫人曾氏翼日生辰也。夫人為湘鄉侯相文正公季女。故官中皆敬之。雖謝客,而至者尚多也。歸,過少穀小坐,約其為金雞湖之行。旋拏舟而往。挈女淑馨及侃兒以從。曆獨墅湖以入,循堤周覽,則工已蕆事,惟種柳護茭葦尚未如約耳。歸,越黃天蕩而南,至滅渡橋小泊,登岸觀馬路,適馬車來,少穀攜餘兩孩登焉。馳驟一周,至日本租界極西而返,乃克回楫。比入城,則近暮矣。見任煥生手箋,知鄖陽饑民滋事,亦如大寧,雖已擒首惡而懲之,其黨亦就撫,然蚩蚩之氓,以無食而相煽,其情可憫而其機一可危已。
三十日己未陰
辰間,由藩轅至長洲一視,以芸莊尚在病假中也。便過蘧園,問蘇鄰敖夫人疾。少眉尚未歸,眉老如夫人者約至中廳一談。家事慨歎而已。午後,葉伯午大令(光祖)及吳紳子述、鄭懿山少尉先後來過。薄暮,訊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