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李嬤嬤的話,少女的眼眸微轉,不過瞬間便斂去了其間的波動,快的根本不容人發現。
“嬤嬤的意思是相爺爹爹讓你來接我回去的?”少女一副不諳世事眼神純淨的看著李嬤嬤。
李嬤嬤心裏暗暗翻了翻白眼,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你回不回去還不是夫人說了算,看著她不通人情世故的樣子,回去指不定被人整成什麼樣呢。一瞬間李嬤嬤心裏萬千想法一閃而過,麵上卻絲毫不露,笑著答道:“自然是相爺吩咐的,不然夫人怎敢擅自打擾小姐清修呢。”
“可是,我方才有聽到嬤嬤說,這會子相府的小姐都已經起來請安了。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早起過,若是回了相府,勢必就得同相府小姐一樣早起請安,怕是會不習慣呢。若是日後遲到了,相爺和夫人必定會討厭我,責罰我吧。”說到此處少女長長卷卷的睫毛上就蒙上了一層霧氣,過了好半晌才又猶猶豫豫的道:“我..我還是不回去了吧。”
看著少女柔柔弱弱的樣子,一時間李嬤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本以為應該是個簡單的差使,而且這四小姐也沒什麼心機的樣子,可是現在卻覺得這也太沒心機了吧。若是碰上別人,早該高興壞了,這相府是這麼好進的嗎?現在這倒好,居然還有理由推三阻四。
李嬤嬤眼珠轉了轉,心裏便有了一個主意,看著少女笑意盈盈的道:“四小姐,相爺這般思念小姐,依著老奴之見,相爺定也不舍得小姐每日晨昏定省。到時候小姐向相爺撒撒嬌,相爺必定會依了小姐的意思,免去小姐每日的晨昏定省。”
少女的眼眸隨之亮了亮,忍不住伸手拉住李嬤嬤的手臂,期待道:“嬤嬤說的可是真的?爹爹真的會同意麼?”李嬤嬤見這情形趕忙點了點頭,卻又聽少女道:“那..那我可以把姑姑紫衣她們帶去嗎?她們服侍我很多年了,其他人我不習慣。”
李嬤嬤一聽,眼珠子轉了轉,心想著反正都是相府的奴才,這算個什麼事啊。用誰不是一樣,倒是這四小姐怎麼這麼嬌慣,回頭得讓夫人好好整治才行。心裏這般想著,麵上依舊笑容滿麵的點點頭:“小姐想帶誰自然都可以。”
聽到李嬤嬤的應承,少女突然輕輕一笑,轉頭用澄澈的眼睛看著李嬤嬤,話鋒一轉委屈的道:“可是方才我聽嬤嬤的話,似乎綠衣得罪了嬤嬤。嬤嬤不會偷偷生氣,欺負綠衣吧。不然,卿辭替綠衣給嬤嬤賠罪,嬤嬤不要生綠衣的氣了,好不好?”
瞬間,李嬤嬤的臉都綠了。微眯著眼看著眼眶依舊紅紅的少女,想看出她究竟是真是這般,還是裝出來的。良久,除了那委屈的神色,任何多餘的東西都不曾出現過。李嬤嬤在心裏暗暗低估了一聲真是見鬼了,這才看著依然看著自己的少女道:“小姐這是說哪兒的話,這不是折煞老奴了嗎?是老奴說話不注意,倒是還要謝謝綠衣姑娘的提點呢,這要是在相府被相爺夫人知道了,少不得得挨頓板子呢。”
少女看著李嬤嬤認真的神色,這才破涕為笑道:“嬤嬤可莫騙我啊,這幾個婢女最是得我的心了,少了誰我都會覺得別扭。”
“小姐,老奴怎敢欺騙小姐呢。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是不敢的。既然如此,那小姐咱們是不是該準備準備啟程了,再晚點回到相府怕是就晚了。”李嬤嬤趁機趕緊提出回相府的事情,免得再出什麼幺蛾子。
“好啊好啊,藍衣紫衣趕緊吩咐下去收拾行李,動作快點,我也好久不曾見過相爺爹爹了,可別誤了時辰。”少女一臉歡快的吩咐下去,說完便隨意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藍衣和紫衣恭敬的福了福身,答了聲是,就叫上一邊的青衣和綠衣一起下去收拾行李了。
突然少女似是想起了什麼,“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朝大廳外飛奔而去。同時還不忘說道:“嬤嬤你在這等等,我還有些事要交代,先出去一下。”一轉眼人就不見了,隻留下話音在不大的客廳裏回蕩。
眼見著少女一溜煙的跑沒影兒,李嬤嬤的臉色又黑了幾分。果然是養在別院的小姐,比不得相府裏正經的小姐,居然連一般的待客之道都沒有,從剛才到現在都沒上過一杯茶水。李嬤嬤這樣想著,已經全然忘記自己是相府的奴才了。
“來人,給李嬤嬤上壺碧螺春。”安靜的大廳突兀的響起一道女聲。李嬤嬤循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女子站在大廳的一角,姿容依舊不減當年的樣子。
不多久便傳來窸窸窣窣上茶的聲音,李嬤嬤眯著眼打量著麵前的女子,身穿一件深藍色的錦衣,雖然看起來將近三十的樣子,卻依舊梳著姑娘家才梳的發髻,顯然是還未嫁人的樣子。良久才猶疑的問道:“你是江琴?”
聽著李嬤嬤的問話,江姑姑突然笑出聲來:“沒想到過去這麼多年,李嬤嬤還記得江琴的名字,這真是江琴的福氣呢。”看著李嬤嬤瞬間變得僵硬的神色,江姑姑似乎笑得更歡了:“怎麼,嬤嬤在這裏看到我感到很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