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桂林,困難是可想而知的,最頭痛的有三點:一是房屋緊張,二是天天防空,三是缺少經費。不僅辦公費用難以維持,就連職工生活也成問題。當時就連李四光的生活也很清苦。他抽的是用草紙卷的煙,質量很差;穿的是土布衣服。有一次,廣西省政府主席黃旭初找他談話,見他老用手捂著膝蓋。問他怎麼回事?一看才發現褲子破了一個窟窿。然而李四光和地質所的同事並沒有在困難麵前退縮,他們決定采取三項措施:第一,把一部分技術人員借給有關機關;第二,加強與地方部門的合作;第三,盡量依靠廣西省政府當局的支持。這些措施果然奏效,使地質研究所渡過了暫時的難關。與此同時,李四光還和大家一起在鄂西香溪河流域找到了可供開采的煤層數處,解救了這一地區的煤荒;在廣西柳城大埔煤田、羅城小長安煤田開展地質調查也有新的發現;另外,還對廣西地質作了廣泛的調查研究,建立了廣西山字型構造體係;對廣西北部及大瑤山地區第四紀冰川遺跡進行了詳細考察;在贛南、閩西、粵北等地區考察南嶺東段地質。李四光在桂林創辦了科學實驗館,親自出任館長。雖然限於當時的條件,科學實驗館的一些任務未能完成,但對於推動廣西的科學技術發展和普及科學知識,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1939年,李四光參加了在莫斯科舉行的第17屆國際地質會議。他在會上發表了題為《中國震旦紀冰川》的論文,提出在中國的元代就存在第四紀冰川的遺跡。這一論文的發表,大長了中國人民的誌氣,滅了那些“權威”的威風。

自抗日戰爭開始以來,每年都要在重慶召開一次中央研究院的院務會議。有一次當會議結束時,蔣介石得知李四光也出席了會議,想要趁機拉攏他,借“召見”機會,把李四光的坐席排在自己旁邊。可李四光則以“有病”為名而未到場,並連夜離開重慶。還有一次,蔣介石在廬山召見各大學教授,名義是請教授們來商討抗日救國方策,實際是為了欺騙人們,以掩蓋其賣國罪行。李四光看透了他的陰謀,拒絕出席。由於幾次都碰了壁,後來蔣介石竟親自到廣西大擺宴席,皇親國戚都趕來參加,又把李四光的位置安排在自己身旁。李四光聞迅後,獨自跳上一輛運送石頭的卡車,連夜奔赴賓陽城東南考察廣西的“山”字型構造特點和新華夏係的褶皺帶去了。蔣介石幾次拉攏李四光不成,有些惱羞成怒。1942年在廣西良豐的李四光,突然接到錢昌照的秘密通知,說蔣介石要逮捕他,要他務必加以戒備。李四光接到通知後,毅然離開良豐,轉移到駕橋嶺山中的清平鄉,才得以免遭逮捕。

一天,李四光接到重慶大學的電報,他被告知他的學生朱森逝世了,意外的消息,使他悲痛欲絕。朱森是李四光最得意的學生,也是最好的朋友,為人純樸耿直,進取心強,熱愛地質事業。每次野外考察,他都爭先恐後到最艱苦地方去,人煙稀少、毒蛇猛獸橫行、危崖絕壁的地方都留下了朱森的足跡。他和李四光一樣,從不迷信“權威”。他留學美國時專攻地質學,回國後任中央大學和重慶大學的地質學教授,由於他長年累月地刻苦學習,加之堅持經常去野外調查,勞累過度,得了重病。當時的教授每月隻能得到五鬥米,難以供養他七口之家。又因為朱森對蔣介石政府倒行逆施推行反動政策極為不滿,招來了國民黨對他造謠中傷,強加於他莫須有的種種罪名,停發了五鬥米的工資,在貧病交迫之下去世,年僅41歲。李四光對朱森的死感到非常痛惜和悲憤。為悼念朱森,他伏案疾書寫下一首《悼子元》(子元即朱森的別名的詩)

崎嶇五嶺路,嗟君從我遊。峰巒隱複見,環繞湘水頭。風雲忽變色,瘴癘蒙金甌。森兮複何在?石跡耿千秋。

李四光放下筆,悲痛已極,心中想:朱森啊!願你在九泉之下能看到將來我國地質事業興旺發達的一天。

一次,李四光應廈門大學邀請,前去做學術報告,內容是他第一次公開提出確定的地質力學。到場的廣大師生驚喜若狂,千百雙眼睛向著李四光投出敬佩的目光。報告以鏗鏘有力的宏亮聲音向廣大師生宣告:

“地質力學是在我們祖國地質構造的基礎上確立的,它把地質學和力學結合起來,使力學進人地貢研究的領域,它可以研究礦產的分布、工程地質、地震地質,以及整個地殼運動的規律……”

話音剛落,聽眾為我國有了自己的獨特地質理論又一次發出長時間的掌聲。

廈門大學的學術報告剛剛結束,李四光又應邀到廣西大學講學。廣西大學禮堂裏,人們坐得滿滿的,李四光健步走上講台說:

“今天我講的是地質構造中關於岩石變形的問題。這個問題,首先要注意岩石力學性質,然後要考慮各種岩石對應力作用的表現。例如,岩石的彈性、塑性、彈塑性、滯彈性等需要進一步結合地質現象做出岩石力學方麵的實驗,把各種岩石試樣放在不同的條件下進行實驗,可以了解各種岩石在不同的壓力條件下試樣變形蠕變或破裂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