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聽到翹綠的話,方紋躺著沒動。
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前世,卻想不起來父親叫自己是要幹什麼了。他此刻還正傷著,有什麼理由能讓他不顧自己兒子的傷勢?
方紋輕聲道:“過來扶我。”
翹綠聞言,連忙將門打開,把方紋扶了起來,翹紫則在一旁幫忙更衣,收拾妥當之後,方紋便叮囑兩個人呆在院裏不用跟著,就一個人走在去正廳的路上。
他的身體還不好,走路的時候自然是一瘸一拐的,速度也很慢。
路過一個花園的時候,兩個丫鬟的聲音傳了過來。
“夫人想的是很周到,就是不知道……那個將軍,能不能看上咱們少爺?”
“那誰知道啊,不過要說,少爺長得也還是很周正的,縣裏的好幾家小姐都芳心暗許,要不是他注定被小少爺壓一頭,我都想去給他當通房丫頭了……”
“哈哈,你這人還真……不害臊。”
聽到這兩個蘇纓身邊近身丫鬟的對話,方紋終於想起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之前之所以沒有印象,是因為此次叫他的人並不是父親方勝平,而是方紋的嫡母蘇纓,蘇纓雖然也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但是今天來到府上的一個人,確實是比方紋的身體還要重要,甚至可以說,如果他有一點什麼閃失,他們一家人都要跟著遭殃。
當然,這尊大佛——也就是振國大將軍許修崢,還是蘇纓請過來的。
蘇纓祖上和當今振國大將軍有點親戚關係,隻是關係淺薄,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計。她不知從哪裏聽聞將軍近日要找男妻,當即就想到了家中喜愛男人的方紋,於是打上了把方紋賣過去給方琦鋪路的算盤,連忙去將軍府那邊走動了一下,而方紋隻要成為了將軍夫人,府上肯定一躍成為名門大戶,方紋的父親也可以成功升遷了。
這種一箭三雕的好事兒,也不怪蘇纓這麼迫不及待。
前世的方紋在去正廳的路上也聽到這兩個丫鬟的對話,當時稍微聯想了一下,就知道蘇纓想要讓自己與那將軍成親,於是非常的排斥,他當時很愛柳善襄,認為隻有柳善襄才能夠給自己幸福,自然是不願意嫁的,甚至直接回了房,連那將軍長什麼樣都沒有看見。
這一舉動,其實是非常意氣的。
不過那許修崢也是一個正人君子,不願意強人所難,從方紋沒有去正廳的態度上就猜到了一些,於是非常幹脆利落的告辭了,也沒有追究當時方紋無禮的舉動,後來隨便娶了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兒作妻子,那家人頓時雞犬升天,在得知了方家的這件事之後,還有意無意的在方勝平的麵前炫耀他們家出了一個好女兒。
也正是這個原因,再加上被方紋駁了麵子的蘇纓不住的吹風點火,眼紅的方勝平才會在一怒之下把方紋逐出家門。
重來一次,方紋自然不會不去。
他此時已經不愛柳善襄,即使對這個許修崢也沒什麼感覺,麵子也還是要做到的。
方紋剛到了正廳,就見廳中坐著一個人。
那人目測有八尺餘高,背影氣宇軒昂,一頭黑發肆意的披散著,此時正和蘇纓小聲的談話,再看蘇纓,臉上的笑都能攢成一朵花了。
許修崢來的事情,隻有方勝平和蘇纓知道,而蘇纓身邊的近身丫鬟也是從蘇纓的口中才得知一二。不過許修崢不太喜歡熱鬧,也不想搞得太大,所以此時正廳裏隻有許修崢和蘇纓兩個人,連方勝平都被排除在外了——這也是許修崢特意囑咐的,
方家處於偏遠地區,遠離京城,方勝平也僅僅隻是一個九品縣令,雖在調任之前曾有緣見過許修崢,但身為縣令兒子,目前連個秀才都不是的方紋,肯定是沒有見過的。當然,方紋前世見過,但今世也不會傻到直接在這裏說出他的身份。
他裝作沒有見過許修崢的樣子,進入大廳之後,先是給蘇纓行了一個禮,就一臉好奇的瞄了一眼許修崢。
傳聞許修崢凶神惡煞,能止小兒啼哭,如今一見,方紋卻發現許修崢雖有威嚴氣勢,卻並無外麵傳的那麼恐怖,反而很有一番翩翩佳公子的感覺。
蘇纓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介紹道:“方紋,這是你遠房表哥,來我們洪縣也隻是路過,順便在這裏住幾日,接下來的幾天,你可要帶他出去好好玩玩。”
方紋應了一聲:“是,母親。”
蘇纓滿意的點了點頭,借口有事從正廳離開了,而方紋也就光明正大的看許修崢——反正他這個時候沒說自己的將軍,自己這麼明目張膽的看一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許修崢整個人看起來很俊逸,皮膚比方紋的要黑一些,想來是經常在太陽下的緣故,他有一雙丹鳳眼,帶著一絲的淩厲,嘴唇是淺色的,很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