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屠夫(1 / 2)

一輛裝飾豪奢的馬車緩緩行駛在滄瀾山脈下的一條山麓上,幾條高頭大馬簇擁在兩側,氣勢充沛的魁梧護衛坐在馬背上左顧右盼,腰刀斜斜的掛在腰畔,看上去意態較為閑適。

車簾被掀開一角,一張柔美動人卻略顯蒼白的臉透了出來,澄澈的大眼睛看著車外不斷變化又仿佛沒有任何變化的青翠樹木和層巒疊嶂的山脈。

她叫李婉婉,瀾州富甲一方的李家千金。

這會兒正是七月中旬,天氣炎熱,然而瀾州本就是幹燥天氣,山腳下風又不小,常人一吹山風暑氣全消,可李婉婉本就是弱不禁風的體質,這會兒掀開厚厚的簾子多吹了一會兒風就開始咳嗽起來。

年邁的管家趕緊抵上一壺水,輕輕拍打她的後背,責怪道:“小姐你身子不好,大夫說了你最近要少見風,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李婉婉溫婉一笑,也不以為意,接過水壺抿了一口,顧左右而言他道:“老吳,我難得出一趟遠門,隻是想多看看沿途的景致嘛。再說我這身體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十五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女子早慧,如果不看還太過稚氣的臉蛋,光是看李婉婉的神態舉止,完全就是一個持家有道的少婦形象。

被稱為老吳的管家皺眉道:“這路上都是一成不變的樹木花草,看個一兩眼就夠了,在沒到素羽派之前,你還是要當心身體的,我可不想把小姐你送到那掌門仙子手裏的時候,你已經病怏怏的躺著起不了身了。”

李婉婉若有所思,她從小體質就不好,小時候曾經被荊州素羽派的掌門人池羽菲相中,說自己根骨不俗,如果走上武道一定前途無量。家中父母長輩倒是不敢質疑那位聞名江湖已久的仙子,隻是家中本就是衣食無憂,實在沒有必要把她送去練武吃苦,因此婉拒了她。

隻是池羽菲臨走時說,這孩子體質陰虛,如果不踏上武道,哪怕再好的環境,再多的珍稀藥材,隻怕也難以維持健康,如果她到成年之後體質仍然不見轉好,就讓她來自己的門派。

當時家裏將信將疑,隨後這些年李婉婉的確身體一直就弱不禁風著,近幾年還有越來越差的趨勢,於是疼愛她的父母根本等不到成年後,她這才十五歲的年紀,眼見著今年已經有兩次病得臥床不起,再好的大夫也不濟事,於是事先派人去荊州知會了一聲那位掌門人,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就忍痛讓家中的管事和護衛送她去荊州。

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李婉婉甩了甩腦袋,暫且不去想以後的事,就著眼前的路,她突然想起一樁事,突然興奮起來,問道:“老吳老吳,你說這條路上會不會有那些被通緝的山匪出現?”

老吳呸呸了兩聲,氣道:“小姐少說這些不吉利的,就算有又怎麼樣,我們家這十幾個護衛也不是吃幹飯的。不過小姐放心,這碧璽縣的治安還算不錯,前些年還時常聽得到賊匪劫掠的消息,近幾年卻是少了……”

話沒說完,就被李婉婉失望的聲音打斷:“啊……那我就沒可能看到那位‘屠夫’了……”

老吳楞了一下,哭笑不得道:“小姐,就算那位賞金獵人被傳的再神乎其神,其實說白了也就是靠殺匪吃飯的粗人,見他作甚。”

屠夫是一個諢號,江湖人士總有這樣那樣的稱號,有的是自封的,有的是根據那人的為人處事外表氣質,眾口鑠金的叫出來的,而這位‘屠夫’便是後者。

瀾州曾經是個通緝逃犯的重災區,因為距離中原核心極遠,卻又和珍奇異寶物產極為豐富的衛藏接壤,所以總的來說,既不會太危險,有能夠保持相當程度的生活水平,所以整個大曌的罪犯都願意往這裏逃竄。

隻是自從一年前開始,情況就開始改變。

因為這裏出了一個從沒人見過廬山真麵目的賞金獵人,把那些通緝犯的腦袋像割草一樣一茬一茬的割,眾多窮凶極惡之輩怒火中燒之際,也為這個神秘的賞金獵人取了個諢號——屠夫。

李婉婉有些鬱悶的撅起嘴,接著又意識到這姿態不雅,抿了抿唇,換了個話題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隻是心中一直在想著被稱作屠夫的神秘賞金獵人,眼睛裏仿佛閃爍著星星。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外麵似乎有些騷亂。

老吳掀開馬車前簾,不滿道:“怎麼回事?”

一個護衛臉色嚴峻,道:“有人攔路。”

其實不用他說,老吳也看到了。前方十丈,還算寬敞的道路中央站了一個又瘦又小的身影,如果沒有那兩把比他人還要大的斧子,也許護衛隻會把這人當作山野孩童,行至他身前時再趕走就行了。

這人袒胸露背,皮包骨頭,然而麵目冷硬,眼神凶惡,兩把巨斧抗在肩膀上利刃衝天,氣焰極為彪炳。

老吳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老管家,回頭看了一眼一臉迷惑的小姐,示意不要出聲,回頭看著那顯然武力不俗的攔路者,高聲道:“這位好漢,你攔著路所為何事啊?我們並不是押運貨物的馬車,若是求財,我可以做主奉上白銀五十兩,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