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淩厲的掌風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臉頰,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幼小的身軀從那掛著金色牌匾的府門倒射而出。
這一年我八歲,也是我獨自在街頭流浪的第二年。
兩年前,文縣的官府以我並非藥農的親生孫子,無法繼承他的財產為由將我強行趕出了那間至少可以遮風擋雨的藥鋪,村民們雖心中可憐我這年少的孩子,可在官府麵前卻隻能表現得畏畏縮縮。
我曾經想過替別人幹活來勉強維持生計,可這麼多年來毫無照料的身體卻連最簡單的體力活都無法做到。
盯著水影中,自己骨瘦如柴的身影,我發出了深深地哀歎。
那兩年我幾乎是討著百家飯,撿著百家衣長大的,村裏的關帝廟是我唯一的容身之所。
“滴答,滴答!”雨水順著屋頂殘破的瓦片滑入了廟宇,驚醒了熟睡的我,在漆黑的夜裏,我隻能摸著火折子去點燃那關帝神像前那僅存的一根蠟燭。借著微弱的燭光,將那台座下破角的飯碗移到雨滴滴落的位置。
而在寒冷的冬天,我隻能躲在角落裏,抱著村口撿來破爛的棉襖,一個人瑟瑟發抖,直到一天之中最溫暖的時候,頂著個破碗跪在別人家的門前等待施舍,那時一個饅頭已經是最大的奢求。
在來到這個世界的前幾年裏,我受盡了各種的苦難,我甚至連結束自己這個幼小生命的念頭都曾經在腦海裏劃過。
“在困難麵前,要麼退縮,要麼蛻變,失敗與成功隻在一念之間,如果挺過去了,那就是破繭成蝶,如果被生活所打敗,那就是懦夫!”當年那個世界,白起隊長對我說的話又讓這個念頭縮回了心靈的深淵。
“要麼崛起,要麼隕落,我不會成為懦夫,前世我能戰勝軍隊裏那殘酷的選拔,今世我照樣能破開這生活的萬般風浪!”
我人生的曆史的轉折點終於悄悄的向我走來。
星辰804年,這一年全國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大旱,一連三個月雨露未降寸毫,村裏千畝的小麥在一瞬間化為了漫天的黃沙,河流中的鯽魚在粘稠的淤泥裏來回滾動,最後隨著一張一合的嘴巴幹枯在了烈日下。
水源的匱乏,村子裏已經開始出現以金換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場麵,到後麵竟然出現以喝動物的鮮血解渴的情形,到處都是雞鴨鵝等家畜在主人拿著砍刀的追逐下四處亂飛的景象。
可這依然無法阻止事態嚴重性的發展,半個月後開始出現有人渴死的事件,一個月後村裏渴死餓死的人越來越多,瘟疫開始爆發,加上每天病死的人,在一天之內因客觀原因病死的人數高達二十人之多,原本近兩千人的村莊縣城,在短短的時間內竟少了好幾百號人。
大街上的饑民隨處可見,隻剩皮包骨的男子躺在一條原本繁華而如今卻十分冷清的街道旁,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見是活不過今天了。哭得隻有啜泣力氣的嬰兒咬著母親耷拉的**,而臉色蠟黃的母親則在一旁暗自落淚。
而我之所以能在這種站在死亡邊緣的地方活下來,原因說出來或許你不信,全靠一個狗洞。
這是一個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狗洞,它的大小幾乎隻能容納一隻小型的貴賓犬出入,可是,不一樣的就在它所處的位置,它的另一麵是通往衙門的內府。
那是我第一次的偷竊,心中有些不安,又有些羞愧。可我不僅一次躲在假山看到,與外麵饑民成災截然相反的畫麵,那自稱父母官的縣爺喝著小酒吃,油膩的雙手撕著一根正冒熱氣的雞腿往自己的嘴邊送,而時不時又叮囑下人用那外麵用來救命的生命之水一遍一遍地擦拭著早已光亮的地板,直到他滿意地點點頭,叫下人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