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澤看了看桌上的草編螞蚱,拿過來遞給狐狸。

“給。“想起狐狸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要護著這隻怎麼看怎麼普通,甚至已經有些壓扁了的草編螞蚱,納蘭澤很能理解這種拚命想保護一樣東西,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就像他對葉蘊。

狐狸聞言,終於睜開眼睛看了過來,烏黑圓亮的眼睛裏,映出了青衣烏發,仙風道骨,胸口卻沾著菜葉雞蛋,一手拿著草編螞蚱的納蘭澤,看起來甚至有些好笑。

納蘭澤看著狐狸發了一會兒楞,然後從自己手中叼走螞蚱,小心翼翼地放在身前,複又閉上眼睛不再理人,自己又回到了之前束手無策的狀態。

“你且安心養傷。“最終不忍心打擾狐狸養傷,納蘭澤還是選擇了再去要一間客房。

奈何這個季節皆是來淘山貨的外地商戶,作為村落環繞之中唯一小鎮,鎮上的客棧生意都很不錯,比起條件一般的農家,商戶還是比較願意在鎮上落腳。若不是看在林穀白鳳穀弟子的身份,他們連這間房都是要不到的。老板對著納蘭澤態度謙恭,一個勁地道歉表示沒有辦法,即使知道老板隻是想多留客房招待富商,納蘭澤也不便多說什麼。

他翻身上了屋頂,望著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想著要怎麼開口才能問到狐狸是不是葉蘊,想到最後自嘲起來,這樣患得患失,還真不像自己。還不如直接問個明白,是當然最好,不是可別耽誤了去尋葉蘊的時間。

納蘭澤怕打擾狐狸休息,又按捺不住想快點知道結果,他打算悄悄進去,若對方睡了他就明日再來,若對方醒著,他馬上就問。

結果悄無聲息地走進屋子,眼前所見卻讓人大吃一驚。

月色從窗口照進屋內,床上除了被褥就是一些帶著血跡的布條,明顯是從傷口上拆下來的,連一根狐狸毛都沒有。

反倒是大敞著的窗戶邊,正有個成年男子,身上裹著兩個半條撕壞的床單坐在窗框上,一隻腳踩在裏麵,一隻腳懸在外麵,兩手扒著窗框,似在猶豫要不要跳出去。

從頭頂的狐狸耳朵和被單裏露出的尾巴尖兒上不難看出,方才床上的狐狸去了哪兒。

但納蘭澤吃驚的明顯不是狐妖化形這一茬,實在是因為那身影,哪怕隻是個背影,再熟悉不過了。

是葉蘊,活的。

納蘭澤本就是輕手輕腳地進來的,此時更因為失而複得的驚喜愣在了原地,直到看到葉蘊已經搖搖晃晃地把另一隻腳踏上了窗框,才忍不住驚呼:“小心!”

說完他就後悔了,心裏暗叫不好,這個時候出聲實在太過不該。

果然葉蘊聞言猛地回頭,見到忽然出現的納蘭澤一個驚嚇,腳底一滑驚呼著從窗口掉了下去。

天知道,雖然這裏隻是客棧二層,但自從納蘭澤帶著小狐狸玩過跳崖之後,葉蘊一到高處就忍不住腿軟,若不是他在這裏猶豫了太久早就跑掉了,那裏等得到被納蘭澤抓個正著。

當然以納蘭澤的身手,自然是不會讓葉蘊摔著的,但某人的落跑計劃,也跟床單一樣,回到了床上。

大概是納蘭澤一時情急,救人的時候碰到了葉蘊的肋骨,疼得他臉都糾結在了一起,頭上的傷口也因為沒了包紮有些滲血。

葉蘊光顧著疼了沒注意,納蘭澤的臉可是一下子就黑了。

都這個樣子了,還跑什麼跑?方才自己若是晚來一步,讓他就這個樣子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就算跑也養好了再跑成嗎小祖宗!

說白了這都是心疼的。

“就那麼不想見我?”隱含怒氣的納蘭澤是可怕的,像一塊千年寒冰一樣散發著冷氣,但那雙給葉蘊包紮腦袋的手,動作卻還是非常輕柔。

“也、也不是啦。”葉蘊有些尷尬地想扭過頭去,卻被納蘭澤一手固定住腦袋,示意他在包紮好之前不許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