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一把殺死好友的刀斬殺喪屍,到頭來卻在三階喪屍那裏差點喪命。不要再用三階喪屍做借口,你在恐懼的……隻是‘我’而已。”裏人格微微眯起眼,“有破綻!”
刀劍再次相撞,裏人格舞劍的速度極快,手中的太刀用肉眼隻能看見一片殘影,無愛隻能勉強跟上她的速度轉攻為守,將劍橫在胸口擋住她淩厲的攻擊,手臂和臉頰頓時多了數道傷痕。
這一輪戰鬥持續了將近十分鍾,一方進攻另一方防守,沒有花俏的招式,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武器上,憑借第六感的完全預判一次又一次致命的攻擊。無愛的呼吸逐漸急促,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如此高強度的格擋。
“你在害怕……因為無法駕馭——如此強烈的情感。”
六感狀態下的無愛明明不會聽見,但是情緒卻有些失控,趁著攻擊的間隔一劍揮了過去,裏人格一個漂亮的格擋,太刀將黃金之劍挑飛,寶劍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插在裏無愛至少三米遠的位置。
刀刃抵著無愛脖頸的大動脈,隻要輕輕一割,一切都結束了。
“你輸了,有遺言嗎。”沒有勝利的喜悅,裏人格的氣息也有些混亂,雙手持刀平穩的架在對手的脖子上,她平靜的看著閉眼抿緊嘴唇的無愛。
“是啊……我為什麼要害怕你呢?”無愛閉著眼,神情放鬆地輕輕低喃到,沒有麵對死亡時的恐懼。
“我是你內心陰暗麵的集合體,理所當然會引起你本能的恐懼。對於人類這個物種的失望,對於喪屍的恐懼,親手殺死花間月的悔恨……無法繼續戰鬥的你為了活下去,覺醒了‘我’代替你去與喪屍作戰。但是……”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迷失了自己。”無愛睜開眼,平靜的看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突然伸手握住刀刃,“越是害怕,就越陷越深,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我確實一直害怕來到這裏,害怕做夢,害怕一閉上眼就會看見你站在櫻花樹下,拿著那把還沾著花月鮮血的武士刀。”
“但是你還是我的一部分,一旦你消失,鍾離無愛就不是完整的鍾離無愛。就算害怕,就算不想見到你……就算我看見菌毯還是不由自主想起三階喪屍和死亡。無論是曾經的憎恨也好,悔恨也罷,甚至不想承認的毀滅之心,我都全盤接受……因為,失去了它們其中任何一種情感,我將會迷失在夢中。”鋒利的刀刃幾乎將整個手掌切下,無愛緊緊地抓住刀刃將它緩緩抬起遠離自己的脖子,鮮血一滴一滴順著手肘滴落在地麵,染紅一大片尚未消散的雪櫻。
空閑的手掌突然摸到一個熟悉的劍柄,無愛將手中的劍直接湧向被自己牽製住武器的裏人格!
那張熟悉的臉龐沒有任何的驚愕,甚至也沒有躲避,平靜的看著那把黃金之劍貫穿自己的腹部。握著太刀的手頹然鬆開,無力的垂在身旁。
“我怕你,怕你打擾我的人生。但是我必須學會接納你,並且我需要你,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起的啊……雙生雙滅。”無愛抱住那個倒向自己的瘦小身軀,她的頭埋在自己的脖子裏,溫熱的液體順著背部下滑……是她的血。
“嗬嗬……已經是第二次了,從這裏刺了我一劍。不過……上次是‘她’奪走了我的劍遞給你,你才有機會的吧。”
“無論多少次,結果都一樣。隻是,這一次我想通了,抱歉,你就永遠活在夢境中吧。”無愛感覺身上的壓力慢慢減小,懷中的少女身體正在逐漸消散,變成瓣瓣紛飛的雪白花瓣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你還會來找我的……這隻是開始。”裏人格的聲音也越發虛弱,她用殘破不堪的手支撐著地麵,抬起頭看著那張克製著情緒的臉,那張原本清秀的臉頰被她劃得七零八落,但是兩道淚痕卻無法在傷口上掩藏,“傻瓜……你應該高興才是。”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這次換成無愛將頭埋進對方的脖頸,隻是流淌的是滾燙的眼淚,身體破碎的裏人格愣了一下,用殘存的手臂摟住對方的背,“我無法原諒自己……所以一直在逃避,對不起……”
無邊的黑暗如同破碎的鏡子一片一片碎裂,綻放的雪櫻也碎裂在崩潰的夢中不複存在,是時候,該醒過來了。無論是這個夢境,還是對於三階喪屍無解的恐懼。
“嗬嗬……你知道嗎……”裏人格的呢喃幾乎要無愛屏住呼吸才能勉強聽清,她的聲音化成花瓣,溶於瓦解的夢中。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隻咆哮的野獸……唯有毀滅,才能讓它停止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