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你是此生最美的風景(1 / 3)

因為沒有父親,我小時候就被烙上了“隨便可以欺負”的印記,每當我帶著新傷痕舊傷痕哭著跑回家時,從來不會換得我媽的安慰。有一次,她甚至在我哭得肝腸寸斷般委屈的時候,狠狠地打了我,然後她對我說,沈樂,你給我聽著,你隻要自己夠強大,他們才不會欺負你,如果你隻知道哭,你永遠隻能哭下去。

我呆怔在那裏,嚇得連眼淚也顧不得抹一抹。

從那以後我都保持了強悍無比的形象,雖然我看起來細胳膊細腿,又是女孩子,可打起架來,可真真是不含糊。我尤記得,小學二年級時我曾經用椅子和一個男孩子大戰若幹回合。

最後,比我高出一個頭的他哭了。盡管我渾身也是青的紫的淤痕,我卻一滴眼淚也沒掉。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隨便欺負我了。

到高中時,我媽也不再管我了。逃課,抽煙,打架,充斥了我的少女生活。

遇到瑞年,是在高一那年,那時的我喜歡跟在高一屆的那些哥哥們一起玩,惟有麵對他們,我覺得自己才像是個長不大的女孩子,我才可以微笑,才可以偶爾無禮,撒撒嬌,才有種被保護被溫暖的感覺。我並不覺得他們壞。可我覺得自己很壞,那時的我媽,已經有了不少白頭發,我偷她的錢,買煙,分給他們,或者自己抽。瑞年就是其中之一,有一次我正和一個畫著濃濃煙薰妝的女孩子打成一團,是張年瑞衝出來,狠狠地替我甩開那個女孩子,扶起我,認真地說,沈樂,以後有誰欺負你,告訴我。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敏感如我,對這句話感恩帶德,我笑了。

從此以後,有人保護我了。

雖然對方並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種少年,他和自己一樣,有很多很多秘密和傷痕,但我覺得,亦已足矣。我亦以為那就可以補足我童年所缺失的所有溫暖,從此以後,我不再是一個人,我不需要自己用柔弱卻倔強的拳頭,去驅逐所有冒犯我的人,有意的,無意的。

其實那時候的我,也是喜歡潔淨的少年的。就像安生那樣的。安生是班裏的優等生,清秀眉目,笑起來眼睛微微彎起有如新月,幹淨指甲,手指纖細,寫出的字也是清秀好看的。鼻子高挺,眼神清澈。

真好看。但也隻局限於欣賞和仰望而已。我是知道的,像安生這麼美好幹淨的少年,與一切我所處的生活無關,我與他亦不會有任何交集。

在小巷子昏暗的燈光下,我不知該如何形容,當瑞年將手伸進我的衣服裏,我的心裏是多麼的害怕。

我聽到自己發出的哀求,我說,瑞年,放開,求求你。

最後,是以我用力地甩開他,並給了他一個重重的巴掌告終。

那個夜晚,有重重的露水侵襲,我的心一陣薄涼。

我不知道我的所有抵製來自哪裏,年少的時候很多大無畏,都是一個空架子。我甚至害怕這樣的越軌,卻不知自己在害怕什麼。

我倉皇而逃的時候腦子亂亂的,背後的少年粗暴地說了些什麼,也沒有聽清楚。

但在街的拐角處,我看到了安生,他正提著一個飯盒準備踩下單車而走,他的單車後麵坐著一個清秀漂亮的女孩子,怯生生地扯著他的衣角,似乎擔心被摔到。他看到我狼狽又唐突地望著他時,他突然,對我笑了一下。

就是那個笑容,讓那一日的我,很久不知道眼淚味道的我,放聲大哭。

本來我以為我都不會哭了,可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我已經不能自己。我甚至找不出那悲傷的源頭來。隻覺得這個往日沒有半點交集的安生的笑,反複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我突然發現,在此之前滿天都是雲霧,太陽,很久沒有出現過,照耀過我了。

我是如此,羨慕那樣潔白的又令人在夢裏發笑的愛情。

我並非不在意張瑞年,我以為我們隻是吵吵架,等我調整下心情,忘記那天他那隻不安分的手,去跟他道個歉,他會重新牽著我的手,說,沒事,我也有不對。

事實證明,我簡直是在做夢。

當我看到張瑞年,竟然和那日和我打成一團的煙薰妝女生親密在一起時,那雙緊緊相纏的胳膊刺痛了我。我有些失去了理智,滿心裏都是覺得被背叛了,我衝將上去,狠狠地朝那化著濃妝嬌滴滴的女子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