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的中央,站著一位黑衣少年,額頭汗水順著挺直的鼻梁滴在托於胸前的八角盤上,明明陽光不怎麼熱烈,此時又是初春。右手虛按在盤上,好長時間,手指才撥動一根表麵的六根小黑柱之一,看上去就像剛剛學算賬的孩童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而苦苦思索,衣衫浸著汗水緊緊貼合後背形成一道優美的曲線,少年站在此地似乎已經很長時間。
身後的影子漸漸變短,孩童似乎找到了算盤算賬的訣竅,手指如同在花叢之間翻飛的蝴蝶,小黑柱移動之間隱隱有風聲,突然,六根高速運動的黑柱某個瞬間突然同時停下,一圈淡淡的漣漪在八角盤上方散開,就像靈巧的蝴蝶也漸飛漸緩,終於棲息在花瓣之上收攏翅膀歸於平靜,又好似山水畫完成了最後一筆。手指停住的那一刻,少年睜開眼,看著手中的八角盤微微一笑。
可就在此時,一道綠色光柱從天而降,直直地通過少年手中的八角盤,少年感覺全身被某種力量衝擊想要扔掉八角盤卻發現其重若青山,不一會,便暈了過去,光柱繼續耀眼了一會也倏忽消失不見,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除了地上多了枚一眼覺得有些怪異的戒指。
良久,戒指表麵突然閃過一道綠光,一位少女就這麼直直地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隻覺小腹劇痛,李萌起一睜眼,便看見有個綠色的東西壓在了自己身上,感覺早起喝的稀粥都要吐出來了,定睛一看,隻見一個身著綠衫的小姑娘正東張西望,水靈靈的大眼睛盡是疑惑之色,兩人目光剛剛交集,綠衣服的小女孩便立刻跳開了,萌起感覺是真要吐了,一手撐地,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感覺已經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剛才那道光柱,對自己的經脈應該造成了極大的衝擊,轉念一想,也不甚在意,隻要人不死就行了,至於經脈多慮也無益,反正留給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
“小姑娘你沒事吧”掃視一周,竟發現綠衣裳的小姑娘躲在西麵的牆角邊上,心想一跳能蹦那麼遠嗎,自己離她那至少有三丈。
“沒,請問這裏是”小姑娘怯生生的問了一句,柔弱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緊張。看著蹲在角落裏的小姑娘不住的掂弄著手裏的那枚古怪的戒指,眼睛裏卻有著止不住的慌張和害怕流露出來。萌起突然覺得那眼神有些熟悉,但心裏卻似乎不願想起。心裏突然升起一絲同情。
“南浦鎮”萌起溫和地回答了一句,怕嚇著這位小姑娘,或許這位小姑娘的父母已然死去,自己在街上流浪,無意中進了自己家,不過自己明明記得很清楚自父親早上走後,門一直都關著,若是取道院牆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叮,叮”街上傳來熟悉的金屬交擊的聲音,那是士兵刀劍的撞擊聲,正值中午他們換班。萌起覺得知道小姑娘剛才的眼神像誰了——鎮上那些感染瘟疫的人,自己雖然被父親關在家裏不得踏出家門半步,可每次爬上院牆看見牆外那些感染瘟疫的人被全身包裹隻露眼睛的士兵用一塊破舊不堪的木板抬走的時候,他們的眼神裏有著同樣的慌張害怕,悲戚甚至絕望,每當那一雙雙暗淡無光眼睛掃向自己時,自己都會微微轉過頭去,因為無奈,因為無能。若是能如先祖一般,此地根本不可能會有瘟疫。
“姑娘家住哪裏”萌起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卻又想關心一下對麵那個柔弱的小女孩。
“科米森林”
“姑娘不是本地人”萌起是更加疑惑,難道姑娘來自西南煙瘴之地。
“恩,哥哥能不能給口水喝”空間穿梭讓千月有點頭暈和口渴,但一看見那個少年卻有一種莫名的心安。就像自己臨走前在祭壇邊對著自己微笑的長老。
“能啊!”萌起幾乎被哥哥這個詞驚著了,能這個字說得異常洪亮,就像諾言般斬釘截鐵,喉嚨此時已不受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