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許顯純揮舞緬刀,如一張天羅一般,來使自己得以不受人偷襲,恢複視力,但失手一刀砍在假山上!
許顯純的刀是軟的,但力是清勁至剛,一刀便劈入山石之中,山石堅硬,一時抽不回來,王寇那裏等他把刀扯回,匕首抖動,直挑許顯純手碗筋脈。
但這時許顯純眼已微可視物,及時縮手,長刀便留在岩上。王寇一刀也刺空,待要刺第二刀,許顯純迷蒙著雙眼,望著自己背後,臉露狂喜之色,居然對王寇那一刀理也不理,撲地跪倒呼道:“公公您老來得正好——”
王寇心裏一栗,知若非高手趕到,許顯純乃貪生怕死之輩。絕不會如此放心、幹冒奇險的,大吃一驚,人未反身,已在背後刺數刀,回過身來時,已在前身舞起一團護體刀光。
但是背後黑黝黝的,哪有半個人在?
這時隻聽“咯”地一聲,王寇立時曉得,那是長刀在假山中被拔起的微響!
王寇不及回首,腳下一滑,飛掠而出!
隻聞“嗖”地一聲,急風劇過,王寇背後,又著了一刀。
許顯純一刀得手,八步趕蟬,挺刀飛刺王寇!
他在王寇腿上、腰間、背後都斬了一刀,小腹的一刀,入口足有二分,腰上是王寇人在半空時被刀掃中的,而背上僅劃破一分,王寇避得太快,隻是抹過,但許顯純知道,對方暗殺自己的無畏膽氣,必已摧毀七八,自己乃正可趁此手刃追擊!
但他身形甫動,忽覺背後被一物一衝,衝前兩步,怪叫一聲,反手一摸,指尖觸覺之下,竟是一枚匕首柄鍔,刃身沒入自己體內!
他一麵向前衝步,但後腳撐出,“砰”地一聲,接著是女子的一聲哀呼:他這時腦中已亂到了極點,猛扶著石桌子,大口喘息了起來。
他這時也知道自己一時大意,顧著對付王寇,忘了背後還有一個負重傷未死的水小倩,水小倩與王寇同一師門,也是使短刃的。他才喘息數口,猛見王寇已蕩了回來!
王寇背後中刀,便知不妙,一直發足往前奔,以避許顯純追擊,但聞異響,雖未回頭,已知有異,他這時奔勢可謂萬分之急,他猛藉勢躍上一棵粗椏,雙手一搭,提力一反,“呼”地一聲,身形如一隻狸貓,已到了許顯純麵前!
許顯純情知此刻自己生死之際,左手一抓,抓起棄置於地的桌布,“呼”地蓋向王寇!
王寇驀地瞥見許顯純背上插了一柄匕首,心頭大喜,卻不料一麵大布,迎頭罩下,他避已無及,眼前一黑,但他把握時機,不退反進,“嘶”地一聲,刀破帛出,在未被罩落前刹那認準許顯純位置,一刀拮去!
許顯純左手抓起桌布同時,右手長刀便要斬出,要將王寇斬殺於布裏,但這時驟然發現王寇的刀,已自布裏伸了出來,兩人相距太近,說時遲那時快,他的刀本已砍中王寇肩膊,尚未入骨,卻硬生生收回未,“叮”地架住短刃一擊!
“砰”地一聲,王寇竟布裏出拳,擊中許顯純下頷!
許顯純大喝一聲,倒翻出去!
王寇的短刃,卻緊緊扳住長刀,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布罩之下,對方的長刀,是隨時可使自己送命的。
許顯純中拳後仰,右手的刀又被製住,便鬆手向後跌去,“叭”地一聲,沙塵翻滾,王寇裂帛而出,隻見許顯純狂嚎振起。但口吐鮮血,臉若赤金,狀若瘋狂,氣喘如牛:原來他往後跌時,背觸及地,又將背上匕首撞入體內,及至沒柄。
許顯純傷上加傷,一跌再起,在王寇尚未甩掉身上布之前,像一枚彈九般射入月洞門去!
王寇起身猛追,匆忙之際,竟一腳踏進一盤碗裏,“呼嚕”一聲,摔了個仰八叉。這在作為一流殺手的王寇而言,是一個又驚又羞又氣憤,這一交再摔十次八次也傷不了,但是像他這一流殺手居然在這節骨眼上摔了這一交,才教人喪氣的事!身負重傷的許顯純,竟然身法快極,隻見他“砰”地踢開木門,正要閃出,驀然間,門裂處人影一閃,一道刀光,好像一座開山的神斧,向許顯純當頭劈落!
這一刀鬼斧神工,天外飛來,當前那人,也如鐵塔巨岩,這一刀淩厲突兀,沛莫可禦。
許顯純忽大喝一聲,這一聲宛若焦雷;那人算準許顯純退路,在他身負重傷之下,奪路逃命之際,一刀劈下,得心應手。也就是他手起刀落之際,身體上每一分每一寸,每一個感應,都是期待一聲慘呼而不是一聲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