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隻要你過得比我好(5)(1 / 3)

城市是人群最集中的地方,城市生活是現階段生活最方便的地方。不過,城市的方便和鄉村的方便大不相同。鄉村是怎麼方便怎麼來,而城市是以不方便求方便的。

把自己的心放在自己身上

把自己的心放在自己身上。

這話太直白了,白得和白開水一樣,沒有一點點味道。也許,你看了和不看一樣,聽了和不聽一樣。可是,正因為這麼不為人注意留神,我才要大著聲地提醒你:把自己的心放在自己身上。

回首過去,我根本做不到。沒病前做不到,就別說了。患病後該做到了吧?也沒有。現在想來,別說沒病前,如果患病後我能收心歸己,恐怕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可憐的境地。

自己的心不想自己,想誰?想父母,想兒女。想想父母親,這一輩子真不容易。仿佛我們姐妹兄弟還擠在一個窩裏等飯吃,等著那冒熱氣的籠蓋掀開了,看裏麵變出來啥好吃的。可是,一轉眼都大了,像長了翅膀的鳥雀,你東他西,全飛了。父親、母親,都老了。

要說,也不算老,也就是60的歲數。不過,60歲是城裏的退休年齡,似乎退休標誌著蒼老,到了這個歲數,和老就解不開了。城裏人退休了,有個妙語是:逗劈改。(借用文化大革命中的“鬥、批、改”一詞)。逗,是逗逗孫子;劈,是劈柴,現在煤氣早通了,劈柴也不用了;改,是改善生活。聽聽多麼閑適自在。我的父親母親生活在農村,他們忙碌了一輩子,忙過了花甲也不理會鬆心,還是一個勁地忙。結果,先是父親病了。

那是個春日。剛過了年,到處還是一片紅火熱鬧的景象。尤其是正月十五這天,四鄉八村的紅火都要聚到城裏鬧騰一番,看熱鬧的人擠得城裏也窄小了。早早我便謀劃把父母親接進城來,鬆鬆閑閑看看紅火。但是,還沒有等到十五,父親便來了,不來不行了,頭疼得厲害。進醫院一看,腦後顱底出血,隻好住院治療。十五這天,外麵熱鬧非凡,父親卻與紅火無緣。人有了病,哪還有別的閑心,一門心思靜養吧!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輕了,好了,醫生囑說,回去還要靜養,不敢幹活。剛回家時,父親還能守在屋裏。日子長些,增點精神,坐不住了,先是在家裏搜尋幹活,再是下地務植農活,自己忙開了自己。

聞訊,哪能讓人不掛牽?我趕快騎了車子回村去,進門看見父親,好說歹說勸他休息。父親也覺著短理,笑著不語,任你咋說,一臉的笑嘻嘻!勸說過了,匆匆吃頓飯,又騎著車子往城裏趕,來回40裏路,趕得出了幾身汗,累是累些,心裏卻妥貼了。哪知道,隔過幾日,村裏來人,一問情況,父親還是老樣子,每日一早就忙上了。這才理解了一句俗話:勸了耳朵勸不了心。

還想再勸父親,未待回去咱先病倒了。這一回,不是我牽掛父親了,而是父親牽掛我了。隔數日,即進城來看看我。記得最真切的是冬日那次。那年寒冷來得挺早,一陣西北風刮得屋裏屋外寒徹了。那時,我還住在市委機關裏,不知緣何這麼寒冷暖氣還沒有送上。我蓋著被子在床上坐著,門輕輕響了,父親進來了,叫聲我的名字,近前來,看見他眼睛裏水水的。我是早哭了。從患病後就這樣子,見個親人忍不住要流淚。父親從衣袋裏掏出個暖水袋,給我裝了水,塞給我暖腳。那時候,我的腳浮腫著,憋脹得挺圓,我不敢讓父親看,怕他難過。把腳塞嚴,擱好暖水袋,一股溫熱直抵周身,又流淚了。父親要我保重,我要父親保重,特別勸說父親不要再幹重活了。父親走了,我送到門口,讓老人為自己掛心,心裏真是不好受。

隔不多日,我住院了。一個個親人,你來他去,都到病房探視,惟獨不見父親。問及弟妹,說是父親照料家,讓他們來代替了。我也放心,隻是默念,千萬不要再勞累了。過了數日,那是一個午後,冬陽烘照,天氣轉暖。弟弟陪著父親來看我了。見了麵,又是落淚,我硬撐著擦過,再勸父親千萬千萬不要再幹活了,好好歇著。父親點頭,應著,話不多,隻安慰我不要操心家裏。沒坐多時,即回身去了。我以為父親是見了我難過,不願多坐,也沒往心裏多想。隻盯著父親的背影,看著他閃出了門去。哪裏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父親了。

我出院後回家療養,身體恢複得還好,病情減輕了不少,添了戰勝病痛的信心。偏在這時,一場折磨又逼近了我。一日半夜,重重的敲門聲驚醒了我。我心跳不止,不知有何急事?丈夫已起床出去,不一時回來,說,直娃的車被扣了,得找人去往出要。說著,披了大衣,慌忙走了。直娃是我的堂弟,自家有輛汽車,管理部門找麻煩是常有的,我沒有多慮,迷迷糊糊又睡過去了。可是,睡得很虛飄,夢裏亂七八糟的駭人,我驚醒了,不再睡得著,一直等到丈夫回來,天色有些亮了。我覺得奇怪,找人要車,不會待明日呀,你不睡,人家不睡呀!沒有說出口,丈夫倒頭睡了。

一大早,弟媳婦來了,說是父親病了,有點重,還勸我不要回去。說我剛出院,體質弱,需要慢慢將養。我一聽,著了急,說啥也要回家看望父親。她們勸來擋去,我才答應下午天暖和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