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一樹雪白的珠蘭花,映亮了院內的天空。
微風過處,不時有花瓣從樹上飄落,如一片片素白的雪。
苑中有個小小的湖泊,在湖邊一堆假山石上,靜靜地坐著一個人。
他背對著紅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手中笛子裏去,雪白的衣衫,就像是一團幹淨的珠蘭花,盛開湖水旁,和著微風,潔白的衣袂,微微飄動。
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小緋所言,原來一點也不假。
紅豆站在一棵珠蘭樹下,安靜地聽著那天籟之音,一直到曲終後很久,才猛然醒悟,他吹的,是自己從現代剽過來的一首《夜鶯》,隻不過……隻不過,經他吹奏出的《夜鶯》比她用古箏彈的,不知要好了幾百千倍。
她不過帶來了譜子,而他卻將這一曲演繹到如此完美臻極的境地。
什麼是天才,這方是真正的天才吧。
因愛、因專注、因一心一意、全情投入,而化腐朽為神奇,演奏出絕世音律。
“唉——”她莫名地輕歎了口氣,立即驚動了吹笛的人。
“何人?”他從亂石上站起,立即有花瓣從衣衫上滑落在地。
“驚瀾,於驚瀾。”紅豆不答,反而叫出他的名字。
他似是一怔,終於回過了頭。
霎時間,仿佛滿天珠蘭,風聲,湖泊以及所有一切都不複存在。
紅豆震憾地凝注著他的臉,驚奇的嘴巴久久沒有合上。
穿越之後,從李絕塵到蕭焰再到皇室眾皇子太子,到巫過,紅豆本以為,男人再美,也不過爾爾,巫過之美,雖勾魂攝魄,卻顯得妖異。直到此刻,她方明白了小緋口中所說的“神仙一般的人”並非形容詞,而是,他是,他就是,這般舉世無雙,清雅脫俗。
從沒有一個人的五官組合,這般完美無缺,賞心悅目到了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心生歡喜親切。
特別是那雙眼睛,亮如天上星辰,卻並不耀眼。
他靜靜凝注著紅豆站立的方向,聲音裏帶著無限訝疑:“你知道我的名字?”
紅豆一下子笑了,她向他走過來,邊走邊道:“是的,豈隻是我,這宮中,已經有很多人都知道你的名字,至少,小緋就知道。”
聽到她的笑聲,於驚瀾也笑了,他不染世間煙火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純樸的欠疚:“慚愧,在下竟不知小緋是哪位,姑娘又是何人?為何在此出現?”
紅豆走了這麼久的路,也有些累。
三步兩步到他麵前,跳過他身邊,在那石頭上挑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
然後仰臉,望著他笑道:“你猜呢?你看我的打扮,像一個什麼人?”
“這個麼……你是一位公主?”於驚瀾躊躇著道。
“看得出來麼?”紅豆道。
“看不出來。”
“哦?”
“聽得出來。”
於驚瀾臉上,洋溢著暖暖的笑容,就像一朵春花盛開在東風的枝頭,他的目光凝滯不動,漆黑的眸子如兩枚黑玉,嵌在一團白雪中。他的聲音,讓聽到的人如沐春風。
紅豆隻覺從未像今天這般輕鬆過,她笑看著他,道:“你還聽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