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國皇帝李絕塵的壽誕,九月初一,宴會在清平殿舉行。
八月底的時候,宮中就開始忙碌,紅豆呆在浣雪宮中,與小緋等人玩笑如常,蕭焰的婚事,仿佛跟她沒一點關係,又仿佛,她與蕭焰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也不刻意避免,與人說起,隻當個尋常認識的人一樣,小緋對她的這種表現暗暗擔心,然而每當含淚問她“公主,你這是怎麼了?”,紅豆總是微微一笑:“什麼怎麼了?小緋啊,你看,手指上的傷全好了,一點疤也沒有留下。”“公主——”“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時間過的可真快,馬上又是一年就要過去了。”“還有三個月呢。”“三個月,很快的……”
小緋望著紅豆,眼裏的淚幹了又濕。
紅豆卻隻是淡漠地盯著門外秋風,淡淡微笑。
到了皇帝壽宴正式舉行的這一天,紅豆打扮一新,帶著小緋來到清平殿。
皇上的大壽,下麵的人不敢掉以輕心,是以現場布置,極為奢侈華麗,雕梁畫棟間結著彩綢,懸著水晶宮燈,連同一旁侍候的宮女太監們,也換上了嶄新的衣服。殿內按帝後君臣的次序設座,還未到入夜,各路賀壽之人依次進殿,在司禮官的引領下各自就位。
紅豆坐在一群錦衣麗服的公主中間,美的令人炫目。她穿著一襲絳色衣裙,紅得像鮮血一般的裙裾,緩緩從膝前垂至地上。小緋也著著一套淺紅的衣衫,垂手侍立一旁。
公主們小聲議論著,不時拿眼光往她身上張望。
她毫不為意,像是沒發現一樣,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旁邊的宴會侍者見狀,忙附下頭,低聲道:“公主,皇上皇後還未到呢。”
紅豆不理他,端起酒便湊到嘴邊,輕輕嚐了嚐,酒味清咧芬芳,不愧是禦製宴飲的好酒。
這時候,突然從人群裏傳出一聲清脆的罵聲:“哼,哼哼哼——”
一聽到這個聲音,紅豆笑了。
“你又不是豬,老哼哼什麼。”她一抬頭,就與紫茉那張怒意張揚的小臉對了個正著。
這個丫頭嗬,仍然是那般憤世嫉俗,可是,她的心並不陰暗,紫茉,其實也挺可愛的啊,如果沒有穿越後的這十幾年時光,自己未必會比她成熟多少吧。
紅豆想的出了神,不知不覺,拿酒又往嘴邊湊著喝了一口。
“你才是豬!”紫茉瞧著她,那雙怒意十分的眼睛愈睜愈大。
剛罵完,她突然嚇了一跳。
紅豆竟入下酒杯,起身向她這邊走過來了。
一眨眼,就走到她的麵前。
“你——想幹什麼!”紫茉驚叫著想站起,才起了起身,已被紅豆伸手又按得坐了回去。然後,紅豆伸手在她頭上撫弄了一番,淡淡道:“戴這麼沉的金釵,不嫌累的慌。”
“要你管——”紫茉怒喝。
一旁的宮女突然“撲嗵”一聲跪倒在地,口中直呼:“奴婢該死,竟沒看到公主的金釵快要墮下來了。感謝紅豆公主!”
紅豆的手離開紫茉的頭,回頭看了一旁的宮女一眼,淡淡地道:“不用謝,本宮還要感謝你,給本宮這麼個機會。”說完話,也不再理紫茉,一轉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剩下紫茉坐在原地,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看了一旁的宮女一眼,最後,把目光又停在紅豆身上,一直看了許久,方才怒道:“李紅豆——你為什麼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紅豆道。
紫茉一怔,喃喃道:“可是,可是蕭焰娶的人,不是你啊。”
“定遠王啊。”紅豆道:“他娶的人確實不是我,這又如何?”
“這又如何?這又如何……”紫茉喃喃自語,過了好久,才幽幽地道:“他娶的人也不是我啊,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就不那麼恨你了,反而覺得蕭焰薄情,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
紅豆淡淡地想著,紫茉確實還隻是個天真的小丫頭,又怎會明白李絕塵的深沉心思,又怎會理解蕭焰等人為了大計而犧牲小我的男兒主義。不過,蕭焰,這麼做,真的值的?
就在紅豆沉思的時候,殿外傳來一聲“定遠王與定遠王妃駕到。”
紅豆隨著人群抬起頭,向外望去,隻見一大群宮女太監簇擁著蕭焰與秦芳,熱鬧地向特意為他們留的座席走過去,蕭焰俊美狂妄,秦芳冷若冰霜,這一對王與王妃站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很是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