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葉蕭大喝了一聲,卻無法阻止法國人跳出窗戶,敏捷地鑽進外麵的花園裏。他絕不會放過亨利的,以同樣快的速度翻出窗戶,大喊著追趕法國人。
“等一等!”
童建國等人撲到窗口,隻見葉蕭的背影一閃,便消失在荒草與花叢中了。
而亨利已經翻過了木柵欄,竟然跑得像兔子一樣快,沿著一條小巷狂奔而去。葉蕭不甘示弱地跳出花園,同時大喊著:“STOP!”
十米……九米……八米……七米……
他們的距離在逐漸縮小,風在耳朵兩邊呼嘯著,如同子彈穿破空氣。葉蕭再也無所顧忌了,眼前的亨利不過是個衝刺的坐標,也許他並不是在追逐,而是要擺脫某種緊跟自己的東西,它的名字叫——厄運。
又越過幾條寂靜的街道,不知急轉過了多少個彎,就當他要抓住亨利的衣服時,腳底卻一個踉蹌重重摔倒了。
刹那間眼前一黑,心裏狠狠地咒罵了自己一聲。雖然額頭刺骨的疼痛,卻無法阻攔他迅速爬起來,頭暈眼花地張望著四周,卻再也見不到亨利的影子了。
眉頭有股熱辣辣的感覺,伸手一摸才發現全是鮮血,原來剛才在地上撞破了。但他絲毫都沒有害怕,任由鮮血從額頭留到臉頰,就像個在台上受傷的拳擊手,依舊憤怒地向敵人咆哮著,盡管他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或許,是葉蕭自己。
受傷的拳手,受傷的公牛,受傷的角鬥士,腦中閃過無數個類似的畫麵,鮮血淋漓滿身傷痕,跌倒在地即將慘遭屠戮。周圍的目光有鄙夷也有尊敬,他在噓聲與掌聲之中挺起胸來,仰天長嘯:“有種你就出來!該死的!”
喊完後嗓子都啞了,額頭的失血讓他眼冒金星,腳下發軟地後退幾步,靠在一棵大榕樹上,絕望地大口喘息著。等到傷口凝住不再流血,他擦了擦臉上的血痕,視線幾乎變成紅色了。
沒有人,沒有人再能跟上來,童建國他們都不見了,就連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記不清剛才跑過了幾條路,轉過了幾道彎。一路上瘋狂地追趕亨利,完全沒注意旁邊的情況,現在已經徹底迷路了。
終於緩過一些勁來了,葉蕭孤獨地往前走了幾步,他不再指望那些同伴了,就這樣在街上流浪吧,無論亨利還是小枝,無論死人還是活人,無論過去的還是現在的,寧願所有都是一場夢遊。
路邊又一個破敗的花園,幾朵不知名的花在野草中綻放,他隨手觸摸著一片花瓣,忽然有兩片翅膀飛了起來。
他見到一張美人的臉,接著又是一個骷髏頭,然後美女與骷髏不斷變化,那是蝴蝶的一對翅膀。
原來花上停著一隻蝴蝶,它的左右翅膀圖案居然不一樣,左邊是美女,右邊是骷髏。
困頓的葉蕭立刻睜大了眼睛,第一次見到這種奇異的生物,像利刃紮進了腦子,天機的世界如此不可思議。
蝴蝶竟然飛到他臉上,大膽地停留在額頭的傷口,好像在幫他舔拭血痕。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美女與骷髏”的蝴蝶行動,淡淡的香氣飄落到鼻息間。
幾秒鍾後,蝴蝶離開了他的額頭,像兩片美麗的油畫,消失在一片沉默的屋頂後。
鬼美人。
時針走過了兩點整。
幾條街區之外,童建國等人還在尋找葉蕭,他扯著嗓子大喊幾下,聲音隨後被四周的院子吞沒。
“到底去哪了?”林君如走到十字路口的中心,亨利與葉蕭都無影無蹤了,“剛才他窮追不舍的,也不知道抓住亨利了沒有。”
伊蓮娜緊咬著牙關問:“會不會出事了?”
“應該不會有事的吧,他根本就沒看路吧?就算抓到了也未必找得到我們。”
童建國說著走上了SUV,把大家都趕到了車子上,一路緩緩開著尋覓蹤跡。這附近全是些小路,兩邊都是相似的院落,見不到店鋪和較高的樓房,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子,很快他們自己就兜得迷路了。
“亨利為什麼要逃跑呢?”
伊蓮娜依然百思不得其解,林君如淡淡地回了一句:“當然是心虛唄,這家夥一上來就很奇怪,我早就懷疑他不是好人了!說不定他吹的那套東西,全都是假的!”
“你說他就是潛伏在我們中的內奸?”
“極有可能,所以他才會沒命地逃跑。”
“少說兩句吧。”
童建國煩躁地猛踩了一腳油門,車上的人都被衝了一下,他也不管東南西北了,照著一條小路筆直開去。
幾分鍾就開出去很遠,時速加到了六十公裏,這麼一條小路讓大家心驚膽戰,稍有不慎就會撞到旁邊去,玉靈著急地喊道:“快點慢下來!”
童建國緩緩踩下了刹車,因為前頭已經沒有路了,又一條奇怪的“斷頭路”。
SUV在路的盡頭停下,迎麵是一道高大堅固的鐵門,兩邊也是三米多高的圍牆。牆頂有鐵絲網圍繞著,看樣子很可能帶電的。牆外空出將近十米的空地,全都鋪上了沙子寸草不生。
車上的五個人都下來了,疑惑地望著這堵高牆,這森嚴的氣派簡直像監獄,鐵門上塗著黑色的油漆,外麵還掛著塊停車的標誌牌,下麵寫著兩個繁體漢字——“禁區”。
“禁區?”
楊謀小心翼翼地走近鐵門,發現門邊還開著一道小窗戶,透過堅固的玻璃,可以看到裏麵許多監控設備。然後他用力拍了拍門,卻感到鐵門下沿微微動了動,再繼續用力往裏推,才發現鐵門並沒有被鎖死。他急忙招呼其他人來幫忙,五個人共同用力推動鐵門,地下發出吱吱的轉動聲,大家都把心提了起來。
終於,鐵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