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參謀邊點頭邊用左手拿著繪作戰圖用的鉛筆,在天書留下的八仙圖對麵展開一張黎陌阡練字的光白宣紙比畫著。黎陌阡繼續說道:“其次就是大黑天神,據說原身是印度的魔訶迦羅佛,隨著佛教傳到倭國而被本土化,其形象為頭戴黑巾,手持木槌,腳踏米袋,被尊為管廚房和食堂的福神。對了,他還有個別稱是耗子禦史,傳說天下以米為食的耗子都要受到他的管製。”
臧參謀快筆在按黎陌阡的描述畫好的兩座神像中間畫了一隻小耗子,甚是神似,黎陌阡看了一眼忍不住莞爾,接著道:“第三位是呲沙門天神。呲沙門天是戰神,據說原身是佛教的多聞天王,倭國在古代有一位武將家族的戰旗就是以呲沙門天為主要形象繪製,形象是身披戎裝,一手捧寶塔、一手持寶棍。那名武將叫上杉謙信,據說在倭國曆史中勇武第一,是倭國人心中不滅的英雄神話。”
臧參謀點頭畫完呲沙門天的最後一筆,笑道:“底下是不是該說女神了?長相可得說更詳細點,否則畫不好可別怪我唐突佳人。”黎陌阡搖頭笑笑:“那你就要失望了。厶財天是印度婆羅門教裏的自在神,精通音樂、擅長雄辯,其形象為頭飾八蓮冠,懷抱琵琶。至於眉眼模樣,告訴我的人沒有提起,無可奉告。”
臧參謀邊繪邊笑道:“顯然曾跟師座竊竊私語的是位異國美人,因為隻有女人才不會誇讚其他女性的美貌,哪怕對方是女神也不例外。看來師座三年異邦留學也不是很寂寞啊,更難得的是這麼久了當年說的話一句不忘,不知是不是常在腦海回味啊?”黎陌阡尷尬地咳嗽兩聲,遮掩道:“哪有,我天生記性好而已!再就是壽老人,它是長壽不老之醫藥之神,其形象為瘦臉長須,手持寶杖,身邊隨著一隻白鹿。”
臧參謀放下筆笑了:“這個不用師座詳說我也能畫明白,不就是我們華夏的壽星嗎?看來倭國人還是怕死,搶了華夏壽星,生怕壽命不夠享不了那麼多的福祿。”
黎陌阡知道臧參謀是在有意緩和自己的尷尬情緒,微微一笑道:“不要貧嘴了,趕緊畫,本來是印度佛教的,後來被華夏本土化後又傳到倭國去,就是布袋和尚,代表諸緣吉祥。形象你按彌勒佛畫就行了,大肚子,體胖,臥扶在布袋上,華夏哪座寺廟都有的,不用我教你了吧”!他說著欲言又止,顯然是不想往下繼續。
臧參謀停下筆搖頭道:不是還有個女神吉祥天嗎?你把吉祥天的樣子也告訴我,我不把她畫在船上,畫在天上飛,入畫不入神……嗯,師座?師座,您怎麼了?”
黎陌阡略一恍惚,口中喃喃地念著:“吉祥天……吉祥天……”被臧參謀一驚醒,慌忙掩飾自己的失態,道,“吉祥天也叫吉祥天女,相傳是人間與天上最美麗的女神,她的舞蹈能夠打動世界上任何男性的心。總之跟敦煌莫高窟裏的飛天形象差不多……你都畫完了?”
臧參謀勾完眾神身下寶船最後一筆,笑道:“幸不辱命。”就手一抖,一幅用鉛筆描繪在長方宣紙上的寶船七神圖躍然而出,巨大的寶船上惠比須、大黑天、呲沙門天、厶財天、吉祥天、壽老人、布袋和尚七位神祇皆由硬朗的鉛筆線條寥寥勾出,形神樣俱備,特別是船頭空中盤旋著一位隨手而繪、彩帶飄飄的散花吉祥天女飄然若仙,相對於桌上平鋪天書和尚的作品天差之別。
黎陌阡由衷歎道:“臧參謀你這左手作畫才是當之無愧的絕妙之筆。”忽然想起有影射臧參謀的右手殘指的嫌疑,連忙住口。臧參謀笑笑也不介意。
躺在床上,黎陌纖回憶,這幅大寧古塔下的七神圖,天書的死?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司部來人,神秘莫測的臧參謀,城外虎視眈眈的小次郎,木林城此時像是迷霧遮蔽,讓他看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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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古塔上作戰室裏看著黎陌阡的臧參謀一樣,木林東門處的年輕士兵趙彪也正在滿懷期望地看著馬萬裏,期待馬萬裏帶路走去黑龍洞。不料就在此時,忽然夜空裏傳來一聲短促而尖利的急叫,隨即戛然而止,就像一隻天明待啼的公雞忽然被快刀割了脖子。
叫聲並不大,沒有驚動城牆上的哨兵,恰恰旗杆邊的趙馬二人能聽見,一下把馬萬裏到嘴邊的話打回了肚子裏。趙彪慌忙卸下肩頭的步槍要鳴空示警,卻被馬萬裏一把拉住,壓低聲音道:“可別,謊報了軍情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聽著不像是鬼子摸進城門來了,你不覺得那叫聲……那聲音有點兒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