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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趙彪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腦海裏一片空白,耳邊似乎還環繞著陣陣怪吼,趙彪甚至能感覺到一滴滴腥臭的口涎淌在自己喉管上。忽然好像有別的動靜驚動了怪物,它像受到什麼召喚一般棄趙彪而去。
今天夜裏所遇見的不間斷的詭異怪事,似乎早把自己體內的勇氣榨幹了。
忽然頭頂傳來砰的一聲,有碎屑落在頭發裏,緊跟著又是砰的一聲,抬頭看到有光從頭頂上方透了下來,這一下真是大喜若狂,大叫道:“上麵有人嗎?救命啊,救命!”
砰砰的聲音越響越快,忽然停了下來,趙彪看著頂上的月光,雖然看著離自己那麼遙遠,但得救的希望好像哽住了自己的喉頭,居然叫不出聲來。隻見一根繩子慢慢地從頂上洞口垂了下來,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你娃嗎?是趙彪你娃在底下嗎?”
趙彪含淚嗚嗚地叫了一聲:“馬叔,是我,是我啊!”從頂上洞口露出的正是馬萬裏那滿是皺紋的老臉,眼睛裏亮閃閃的,聲音也帶著哽咽:“真是你娃,真是你娃哎!還是你馬叔能耐,猜著就能在這黑龍洞裏找到你!”趙彪奇道:“這裏真的是黑龍洞?!馬叔您是怎麼到上麵去的?”
馬萬裏在上麵擺擺手:“別問了,順繩子爬上來,上來馬叔跟你慢慢說。”趙彪點點頭,伸手去夠繩子,夠來夠去夠不著,泄氣道:“夠不著啊馬叔,跳起來都還差那麼一胳膊。”
馬萬裏罵道:“你娃事真多,我把鐵匠鋪底都翻遍了才接到這麼長的繩子!要不你等著,我再去找找。”趙彪慌忙叫道:“別別,馬叔您千萬不能走。這洞裏有怪物,回頭叼了我去您就再也看不到我啦!”
馬萬裏氣道:“你娃這是又要馬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可難死我了!”趙彪撓頭道:“就差這麼一點兒。要不您順繩子下來,搭手夠我一把。”
馬萬裏歎道:“我上輩子欠你娃的啊!行行,這一時半會兒也沒人來,我就聽你的下去拉你們。”
這黑龍洞原本是口古井,雖然後來洞口撐大了又被磚砌上,但生鐵鑄就的捆井繩軲轆的井搖根子還在。馬萬裏小心翼翼地把繩子在井搖上捆好,又不放心地拉了拉,憑著多年的下墓經驗斷定繩子拉三四個人沒問題,才來了個蠍子倒爬牆,頭下腳上沿著繩子往井裏鑽去。
趙彪是盼星星盼月亮盼著馬萬裏的臉越來越近,興奮得亂跳。跳著腳尖正好兩人的手指搭手指,馬萬裏正準備加把勁把趙彪先拉上來,忽然上麵一輕,下麵一重,頭對頭撞了下來。
兩個腦袋頂對頂直直地碰在一起,加上慣性勁可真不小。趙彪當時就被砸趴了,馬萬裏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呻吟一聲摸摸脖子,好在頸骨未折。繞下纏在脖子上的斷繩借著洞頂透下的月光一看斷口,驚叫一聲:“切口這麼平,繩子是被人切斷的啊!”
趙彪晃晃腦袋也站了起來,看到馬萬裏對著頭頂大叫:“是誰,誰跟爺作對?有本事露個臉!”趙彪知道大事不好,怯怯地問:“馬叔,不是我又連累了您吧?”
頂上洞口靜悄悄的,也沒見有人出來。馬萬裏歎了口氣,看到地上的骨頭眼睛一亮,拿了兩三根捆在斷繩的一頭,拉過趙彪站在他肩上往上甩繩子,想搭上高處的井搖。但從洞口垂直往下很大一段距離都是煙囪一樣的窄道,想把繩子甩進窄道真不下於讓駱駝穿針眼。甩了幾次一個不留神綁在繩頭的骨頭砸在井壁上四散碎掉,慌忙跳下趙彪的肩膀躲閃。
馬萬裏看著手上的空繩,悲哀地歎了口氣。趙彪看見馬萬裏煩惱,怯怯地安慰道:“馬叔,您不要急。好在我們還能看見天,總不會跟這骨頭的主人一樣在這兒活活困死吧。”馬萬裏心情正惡,破口罵道:“你娃才跟這骨頭一樣!你不是要找狗嗎?看到這麼多狗骨頭你該歡喜了吧?!”
趙彪這一驚非同小可,顫聲道:“這,這都是狗骨頭?”馬萬裏沒好氣地道:“不然你以為是人骨頭?你馬叔年輕時候摸的是死人骨頭,枕的是死人骨頭,還會認錯了?人是頭天腳地豎著站,狗是腹地背天橫著站。肋骨看著差不多,其實區別大了。我看就是你那兩條黑貝軍犬,純種的,純種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