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將軍的婚禮的日期已經定下來了,就在一個月以後的一個星期天。
那一天正好是平原上麵一個祭祀的節日,農夫們會把冬天裏麵沒有用盡的柴木架起來,架成一個大大的木柴堆,然後放火點燃。這樣的做法來源於遠古時期的宗教祭祀,那個時候,崇拜自然的斯瓦迪亞人認為自然贈與了木材和食物給人類,經曆過了冬天之後,人類也有義務把多餘的東西贈還給自然。
後來上帝的牧師宣布那些古老宗教為異端,並且將那些宗教的長老驅逐一空,人們漸漸的淡忘了那些古老的信仰。但是有些傳統卻改頭換麵,以另外一種形式重新的出現在了生活之中。比如這種焚燒木柴的祭祀,就被保留了下來。當白鴿穀的農夫也開始收集木柴在城堡前麵堆積起來的時候,祖父知道,他要去參加一個婚禮了。
多年之前,祖父就選擇了走入山穀裏麵,他以為這之後再也不會有什麼事情能讓他被迫走出山穀了。但是現在看來,他還是沒有能夠躲過外麵世界的變化,他現在必須要以一個家長的身份代表白鴿穀去出席萊特的婚禮了,隻有這次婚禮才能幫助白鴿穀度過危機。
對於萊特,祖父從來沒有表示任何不滿的情緒流露出來。或許祖父還很理解萊特的做法,為了在亂世裏麵保存自己,人們作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如果要責怪這些人,還不如去責怪這個時代---但是很明顯,這是沒有用的。祖父從來不會在抱怨裏麵消磨自己的意誌、浪費自己的時間,他會積極的去考慮怎麼做下一步事情,如果無法改變了,那就做最好的妥協吧。
我一直覺得,祖父最開始走入白鴿穀也是一種妥協。
他被太多的事情夾在中間了,在年輕的時候,他要在自己的養父和同胞之間作出選擇;在青年時期,他要在自己的領地權利和自己的善良之間作出權衡;在中年時期他還要在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家族之間作出努力。
作為一名家長,很多的事情都不是來得一帆風順的。
到了現在,祖父又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上麵,他麵臨的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一邊是古老的貴族體係和那些光榮和古樸的黃金時代;一邊則是新興的行會、拓荒者組成的聯盟以及他們許諾的那些公平和自由的未來。
在祖父的背後,是整整一個家族,他隻能比過去更加小心翼翼的帶領著家族前進。
他不像少年的時代那樣,即使一個人走也在所不惜,也不像青年時代那樣,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家族的命運。
前路漫漫,猶豫重重,祖父如同踩踏在冬天湖水的薄冰之上。
在父親作出了準備去北國的決定之後,祖父再一次打起精神來,他決意帶著家族再做一次嚐試。
萊特的婚禮,已經逼近了。
借著為萊特準備婚禮禮物的名目,祖父悄悄的把父親離開的一切都準備結束了。
祖父專門從蘇諾平原上麵的車行上借來了六輛四輪馬車,加上白鴿穀的五輛馬車,總共會有十一輛馬車駛出白鴿穀。在路過白鴿穀外不遠處的的一個小鎮的時候,車隊會稍作停留,這其中,有兩輛事先停在那裏的馬車會加入車隊,同時,原來車隊裏麵的兩輛會悄悄的停留下來---我的父親母親,還有尤和其他的一些人就在這兩輛馬車之中.
這之後,祖父會在眾人關注之下帶著車隊離去,他會在稍晚些時候參加萊特的婚禮。
我們會呆在小鎮的上麵等待車隊離去,第二天一早,我們就會啟程北上。
如果運氣夠好,這兩輛馬車在第三天或者第四天下午就能抵達瑞博萊特堡,在那裏,我們會經過最後一次檢查。通過了瑞博萊特堡之後,我們就離開了斯瓦迪亞皇帝的領土了,再往前,我們就會通過傑爾博格山口:多年前,吉爾就是拄著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從這裏走到了北海平原之上。
拓荒者在北海地區有很多的行會和據點,這些組織遍布北海大大小小的城鎮和碼頭。父親可以輕鬆的在這些城鎮和碼頭裏麵找到棲身之地。父親知道,即使在禪達人的內部,也有很多的人反對禦霜堡的拓荒者們的做法,而有些禪達人更是直斥禦霜堡的拓荒者為信念不純者。
禪達人曾是禦霜堡的拓荒者的老師和戰友,但是在拓荒者發展之後,禪達的學者和行會逐漸的發現他們已經控製不住拓荒者了。而拓荒者也漸漸的不耐於禪達人的指手畫腳了,拓荒者內部的新的成員都覺得禪達人現在已經成了捆綁自己自由發展的阻礙,他們聲稱禪達人根本不了解斯瓦迪亞的事情,所以根本不配指導拓荒者在的禦霜堡的所作所為。
一名拓荒者的官員說:“禪達人在北海的商業城市裏麵控製了行會和一些官員,牢牢的控製住了那些城市的命脈,並且改善了法律,提高了自己的地位。但是在斯瓦迪亞腹地呢?這裏的行會孱弱無比,官員也不向北海人那樣有自治的權利,所以在采用禪達人的經驗明顯的不適合。在斯瓦迪亞,無數的破產農民和無業的流氓市民才是我們應該爭取的對象,這些人是我們的天然盟友,他們永遠祈禱動亂和變革,他們窮困不堪無牽無掛,因而敢於無所畏懼的戰鬥。有了他們的幫助,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們操心,他們自己就能做的好好的。我們隻需要靠他們把現有的一切打亂,然後再騰出手腳去建立一個新世界就好了。對於這些人,在變革成功之後,給予一點點的好處就足以打發掉了,當然,這一點等成功之後再說。”